太子李亨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安定心神,强攻兴庆宫的时间定在今夜子时,如果一切顺利,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会坐上那梦寐以求的宝座。这一刻他盼了十几年,然则真的等到了这一天,他竟生不出半分的欣喜与兴奋,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怅然若失。秦晋不知道答案,他纵然敢于豪赌,也终究是个会兴奋,会害怕的人。
一行人披星戴月,堪堪进入皇城安上门,却见内监景佑早就领着一众宦官候在门里。
李亨至今仍不肯相信秦晋会坐下这等蠢事,他也不愿相信秦晋会背弃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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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毕竟与兴庆宫不同,玄武门可直通长安城外的西内苑,出了西内苑就是一片坦荡的渭水平原,就算形势不利还有谁能拦得住天子?
见此情景,秦晋暗叹,不得不承认,对于天子而言,李隆基的确要胜过其子李亨太多。只可惜英雄迟暮,也难再有作为,李亨虽然比不上乃父,却是李隆基诸多儿子里最出类拔萃的了。
……
“陈长史性命无虞,却须安心静养。殿下放心,外事有臣在。”
“强攻南内,胁迫天子禅位!”
“性命无虞就好,不知先生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五人五骑,打马加速,途中又与数十骑回合,一路狂奔直奔皇城安上门而去。
“乱兵来了,快走!”
“先生以为,秦将军突施暗算,暴起发难,究竟意欲何为?”
大礼一躬之后,李泌正待离开,去安排攻城事宜。李亨却又将其唤住。
然则,经此一役之后,李隆基只要重掌大权,李亨的下场便可以预见了。而大唐也许将要迎来一位更年轻,资历更浅薄的太子。这对于风雨飘摇的大唐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在以往,秦晋还觉得李隆基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仅仅通过今日的决断选择,他就明白了,老迈的天子并非其实难副,如此果敢决断,岂是常人能够企及的?就算他本人与李隆基易位而处,敢于仅仅只带了四名内侍就跟着一日前还兵变造反的乱臣叛将离开兴庆宫吗?
“奴婢等迎接圣人来迟,护驾不利,死罪!”
李亨面色稍变。
目下,皇城还在神武军的控制中,虽然还算安全,但只要龙武军倾力一击,以神武军那丁点人马也将陷入首尾难顾的危险境地,所以当务之急,在接到了天子之后,便应全面收缩,防守太极宫。而太子的人并不知道天子已经离开兴庆宫,就让他们在兴庆宫外死缠烂打吧,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太子接手龙武军以后,已经有了强攻兴庆宫的打算。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兴庆宫内等着的,只有高仙芝和以作最后抵抗的宫中宿卫!
神武军中郎将便在这数十骑中,大队人马已经被他派往了西垣金明门往永嘉坊兴庆门方向而去,以迷惑太子的人。而他则护持着天子悄悄出了兴庆宫,赶往太极宫。
“殿下英明!”
李亨默然不语,李泌却语速加快。
“史书从来只由胜利者书写,史家也只会为胜利者讳。只要殿下登基之后,能够廓清朝局,平定安史乱贼,重振大唐雄威。千百年后,人们只会记得中兴大唐的一代雄主!”
“殿下何其糊涂!悍将权臣皆在一人之身,于殿下而言,又何异于猛虎居于卧榻之侧?”
说着,景佑的声音竟哽咽了。
李隆基并未下马,只催促道:“都起来吧,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在心里,他却有些释然,景佑的这一番做作,可当做是他的自我辩白,他并没有与秦晋勾结到一块,而是得罪了人被发配到了太极宫里。
从安上门到太极宫南垣的长乐门不过眨眼的功夫,一行人又风驰电掣的奔入门内,秦晋一颗紧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大战在即,成败在此一举,纵使他经历过大小战数十次,也罕见的紧张了。
“秦卿,高力士何在啊?”
天子刚刚下马,竟忽然询问起了高力士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