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吧，贵妃马上就会安寝，届时圣人再行召见！”

宫人色厉内荏，最好还是让那宦官去传话，让秦晋等候天子召见。

秦晋在中门之外直等了一个时辰，站的腿都已经酸麻不已，天子召见的敕命终于到了。

不过这回负责接待他的宦官已经换了班，来人正是她所熟悉的景佑。

景佑在宣罢天子口谕之后，借着引路的机会，低声在秦晋身侧说道：

“贵妃一直闹腾圣人，到现在，圣人心绪很是不好，秦将军可要多加注意啊！”

虽然说的并不是很清楚，但秦晋也陡然明白过来，李隆基一定与贵妃发生了争吵。想到这些，秦晋不觉有几分荒唐，这对老夫少妻本该在兵变劫难之后相爱相惜才是，可是却偏偏又争个面红耳赤，不知又是因何而起。

便殿内光线很是昏暗，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点着数百根蜡烛，映照的灯火通明。重返兴庆宫之后，李隆基为了作态节俭，便在这些容易着眼处做了一番功夫。

虽然李隆基主动转移开了话题，但秦晋却不能像他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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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牢房内外时时响起的哀鸣**声中，程元振似乎能听到自己心中的哀鸣。

…...

不过，程元振的心思尚未转过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又骤然响起。

这句提醒说的不清不楚，欲言又止。但秦晋当下却立时醒悟。

程元振悚然一惊，这个声音他很是熟悉，几次三番的审讯中，这个声音都曾出现过，虽然在审讯的时候被蒙住了眼睛，但他百分之二百的确认，此人乃众多的审讯者之一。

幽暗的京兆府大狱里，就像一个现实版的阿鼻地狱，时时传来的惨叫**，与阵阵扑鼻的血腥恶臭，折磨的程元振在求生与求死之间徘徊不定。

怪不得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竟在这里。“厌胜射偶”的冤案性质已经定了性，李隆基对这点当然无从驳斥，但是既然他心中存了芥蒂，表面不反对，也必然会多有掣肘之举。之所以不当殿反对，是因为底气不足而已。

还没到神武军中，秦晋就已经有了决断，他打算和李隆基做个交换。李隆基想要保住杨国忠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也要拿出合适的交换条件来。

李隆基点了点头，语意竟颇为赞赏。

只有天子身侧的烛台上，点着几根蜡烛，随着烛火扑朔，各种阴影被拉成了十分诡异的奇形怪状。而大唐天子李隆基就在这种忽明忽暗的烛光之下端坐。

程元振不傻，他当然知道，到了此时此刻，他已经成了各方较力下的弃子。不论天子、杨国忠抑或是秦晋，只怕恨他死的不快。每日里数个时辰不间断的审讯，以及难以忍受的刑讯，都使得只求速死之心不断发酵。但是，心底里的不甘与不能的求生欲望，又使他时时都有着强烈的复仇怨念，既然死亡已经成为定局，那就一定要拉出几个垫背的。

秦晋的视力很好，仅仅瞥了一眼，果见李隆基面容紧绷，毫无笑意，目光眼神甚至还少有的空洞出神。也许这是他在黑暗中身心稍稍放松，以为旁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才放弃了伪装。

因此，这几日，程元振一改往日的态度，极力配合神武军的审讯之人卢杞。他知道，神武军众人恨不得搞死杨国忠，那么何不从其所愿？

但现在身陷狱中，朝不保夕，也许整条右臂还没彻底烂掉之前，他就已经没命了吧？

当值的内监景佑，再次引着秦晋出宫。景佑经过太极宫一战之后，深获天子信重，现在的地位比之当初的程元振、边令诚也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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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乾运来了，等候将军多时！”

不过，秦晋也不说破，甚至不介意杜乾运的本心。只要杜乾运能够因利而乖乖合作，管他心中作何想法呢？

“以秦卿之见，当如何处置？”

“好，正和朕意，查实证据，送来禁中于朕过目！若果程元振口供属实，决不姑息枉纵！”

想到此，秦晋顿觉头大如斗，紧接着又有些愤然。难道这江山不是他李家的吗？

这上面详细的记载了他们在兵变之前是如何炮制“厌胜射偶”冤案的。从选择目标人物，到出手栽赃，再到人赃并获，各种细节记录的十分详细。而其中关于某些重臣的案情，甚至连李隆基都印象颇深。

不甘心啊！

“秦将军，中门已关，请随奴婢走这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