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正是此人。”“秦晋在时,天子对之深为忌惮,必然倚重于相公与之对抗,或许假以时日再进一步也未可知。只可惜,可惜啊……”
“有话一并说完,如何吞吞吐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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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范某私下揣度,杨相公以为最大的对手是哥舒翰吧?”
不知不觉间,杨国忠已然被冷汗浸透了袍服。
范长明打哑谜一样说话吐一半留半截,让杨国忠很是不耐,便不满的催促道:
“这……”杨国忠稍一迟疑,他不是没想过这种问题,但以天子的强势可储君的物色一直不会采纳臣下的意见,因此也仅仅是一想而过,难道范长明竟妄想着要影响天子物色储君的人选吗?
杨国忠暗暗冷笑,世人都说为他筹谋,说穿了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此时议论太子,似乎也不是一个难以触碰的话题,他的确好奇,天子属意的皇子究竟是哪一个呢?可惜啊,贵妃伺候天子十余年,竟一无所出,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哪怕是有个尚在襁褓中幼子,他也会不遗余力的将其推上储君太子的宝座。
“何以见得?”
“嗯,不怕死就好。”
范长明自问自答:“实话说吧,现在的天子早就不是一年前的天子了,一年前的天子威望如日中天,而今的天子,哼哼…..”说到此处,他冷笑了两声,故意停顿不言。
范长明哈哈大笑。
与以往不同,杨国忠今日似乎很有耐心,竟与范长明解释了起来。
“杨相公莫急,范某原本也不是要揣测天子究竟属意谁,而是建议杨相公支持谁。”
现在的天子,处境自然与一年前大大不同。安禄山起兵,朝廷大军连战连败,先失河北,再失河南,甚至连东都都陷于贼手,无论朝廷抑或是天子本人的威望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挫。然则,这并非是谷底,因“厌胜射偶”而起的兵变,则几乎让天子的威信损失殆尽。
亮的是他终于清清楚楚的明白了天子的处境与心思,沉的则是他赖以依靠的天子竟然只是在勉励支撑,外强中干。
“这段时日无所事事,范某想了很多种可能,不知杨相公以为天子会在众多皇子中选哪一位立为储君呢?”
“是!”范长明躬身又道:“如此,天子才会将废立太子提上日程,相公才可以影响储君的人选啊。以范某看来,天子所钟爱的皇子,至少有两位,一则是荣王李琬,二是永王李璘。”
“以范某所见,荣王李琬虽然深受宠爱,但身体孱弱多病,绝非首要人选,永王李璘虽然颇受喜爱,但身体有缺陷,也未必能够……如果以长幼顺序而论还有仪王李遂……”
范长明又将可能的人选一一罗列出来,杨国忠更是有些不耐,说到最后经都是有可能,又没可能,这不是车轱辘话,等于没说吗。
对此,杨国忠则摆手道:“秦晋这竖子在京一日,杨某就如芒刺在背,他走了不是坏事。”
杨国忠见范长明一直纠结于废立太子,便又耐着性子打算听听他究竟有什么建议。
闻听此言,杨国忠顿时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支持谁?”
面对警告,范长明却哈哈大笑。
至于新晋崛起的鱼朝恩,杨国忠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别看这厮是第一个受旌节为观军容处置使的宦官,实际上都是水中浮萍,无本之木。也只能在天子面前做一些阴谋谗言之举,至于在朝廷官场上的较量,杨国忠羽翼丰满,党羽众多,根本就不怵此人。
“竟然是他?荣王虽然受到天子宠爱,可是个病秧子,万一扶上位每两年就死了,岂非白费功夫?再说,天子又怎么可能明知李琬身体孱弱,又立他为太子呢?”
“这正是谋立李琬的关键。一旦立李琬为皇太子,相公若倾力支持,必然得其所倚重,而天子年逾古稀又有几年好活?到头来,朝廷上还不是相公……如果李琬没几年后也撒手人寰,再立幼主登基,则至少可再保相公二十年前富贵啊。”
范长明为杨国忠描绘的未来固然令人向往不已,但杨国忠也不是几句话就能哄住的人,虽然这些话也并非全然是痴人说梦,可其中的变数也绝对不小,就说如何影响天子立荣王李琬,就是一个难以绕过去的坎。就算顺利的立了荣王李琬,万一这厮不争气死在了天子的前头,岂非是白费力气?
但是,这些话杨国忠却不想与范长明说,虽然他现在新人此人,却绝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今日能够与之商议太子废立之事已经是破天荒了。
“废立太子的事容后再议,且先说说秦晋离开长安之前这段时日的应对。”
“范某以为,相公当接近全力与之设置障碍,绝不能让秦晋这竖子得了便宜,否则将来就是十倍的后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