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个赌徒,在敌情晦暗不明的情况下,他绝不愿意拿自己和麾下将士的安危去冒险,如果这里有一万骑兵,那么秦晋能否再突兀变出两万人来。至此,朝邑城下那些愚蠢的**也使得皇甫恪顿有所悟,也许这根本就是一个极度吸引人的诱饵。不过,他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仅仅砍了那个斩杀自家主将的叛将,以告诫世人,背叛是没有好下场的。
“使君,裴将军找到了,在,在这呢!”
这也让他意识到,原来并非所有的**都是酒囊饭袋,还有可堪一战的精锐。然则,另一个疑问又在他的胸膛里升腾而起,既然朝廷还有如此精锐的大军,因何不调往山东平乱呢?眼睁睁的看着封常清一败再败丢了东都,眼看着大唐半壁河山都落在了安禄山的手中。
秦晋只觉得口中阵阵发苦,发涩,这一战看似撵走了叛军,但死伤五千余人,怎能说是一次胜仗呢?
秦晋身侧的一名亲随怒斥道:“总算认得俺们使君了,眼睛还没彻底瞎了!”
“裴敬呢?裴敬,你给老子出来。老子把一万龙武军交给了你,你就是如此带兵的吗?”
“将军后面太危险了,你先跟着中军撤吧,这里有末将在,绝不会有闪失!”
不知是谁指着西面漫天的黄沙叫了一句,龙武军众将士马上就意识到了叛军因何撤退,霎那间,它们泪流满面,死中得活的滋味此生再也不想尝试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个黄口小子暗算了,久历战阵的皇甫恪就觉得胸口郁闷难耐,有一股恶气难以发泄出去。
“使君,末将有下情禀报!”
裴敬大感不解,明明叛军占据着几乎绝对的优势,因何突然就撤军了?
“裴敬呢?”
“请使君明鉴,请使君为死去的冤魂做主!”
两名甲士押着周匄来到了秦晋的面前。
低低吼了一句之后,皇甫恪拨马驰下高坂,与部众会合。
“秦晋,某真要当面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晋冷然反问道:“这种反复卖主之辈,留着有何用?”
秦晋的亲卫见状赶忙闪开了一条通路,见到裴敬这幅模样,他的责骂之语又重重的咽了回去。
裴敬睁开迷离的双眼,费了好大力气才看清楚了面前之人是秦晋,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就在大军清扫战场,整理尸体的时候,朝邑小城内的守军居然打开城门投降了。两支大军在城外火并,城内亦是变故陡起,原有的守将不知何故竟然被部将斩杀,然后就打开城门带着城中本就为数不多的叛军出降。
大军风卷残云的开始脱离朝邑小城,杀红了眼的裴敬忽然觉得压力陡然一松,一直挡在面前的叛军忽然就撤了。他吃惊的抬头远望,果见大批的叛军正有条不紊的往朝邑小城以东快速运动。手中的陌刀咣当一声跌落在地,他的身体上下早就疼痛的麻木了,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
经过清点以后,一万龙武军居然只剩下了五千左右的活人。
愤怒之下,秦晋再看向那几个杀了自家主将又出降的叛军将领,胸中便生出了难言的厌恶。
“是援军,援军,援军来了!”
“使,使君,裴敬有罪,辜负了使君的信任!”
朝邑小城,虽然位于同州与蒲津之间,属于冲要之地,但在秦晋的眼里远远不如这死去的五千个唐.军。
皇甫恪骂了那部将一句。
“有话直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忙得很,没有时间听你聒噪!”
“使君不可!战阵之上万不可斩杀主动出降的主将,否则今后谁还敢降?”
龙武军几次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陈千里的督战队杀了不少人,如果不是裴敬带着亲随陌刀队几乎冲到了叛军的帅旗之下,也许它们早就成了丧家之犬。
“得救了,得救了!”
话音未落,秦晋瞪了那亲随一眼,就算周匄是俘虏,但好歹也是一条好汉,岂能随意折!,
周匄似乎并不在乎辱骂,只有些激动的颤声道:“使君明鉴,皇甫将军是被狗官陷害,逼反的!”
这句话说的突然,秦晋顿时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问道:
“狗官是谁?”
周匄一字一顿的答道:“冯翊郡太守,崔亮!”
崔亮已经奉诏为门下侍郎,秦晋此番出外,正是要接替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