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雅兰多年从事地下工作,深知何为隐蔽战线,何为绝对机密。左少卿如果真的有特殊原因,目前最需要的,可能就是隐蔽和保守秘密。
张雅兰打了一个电话,叫来她的助手肖凡冰,一个如冰一般冷静干练的公安人员。她从资料上抽下那份检举报告,递给肖凡冰,果断地说:“这个你看一看。两件事,第一,警告下关拘留所,此事不得再提。第二,将检举者和被检举者,都带到我这里来。我要分别询问。你负责安排。”
肖凡冰听明白她的意思,一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张雅兰心里“咦呀!”一声,长长的惊叹。她是后来才从杜自远的嘴里知道,这个左少卿的妹妹从中条山里逃回来,与她当面对质,指认她是特工。这个左少卿在身份已经暴『露』的情况下,竟然坚持下来,一直到今天。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她的意志何等坚强,又何等顽强!
张雅兰拿起左少卿的照片。照片显然是在拘留所里拍照的,背景是拘留所高高的围墙。她头发零『乱』,满面倦容,人也比从前在南京的时候瘦了许多。她想,左少卿,我能帮到你吗?[
这个时候,在下关拘留所里,则是另外一种景象了。
肖凡冰奉了张雅兰的命令,独自开着一辆吉普车,去了下关拘留所。
在所长办公室里,所长和胡广林都在座。肖凡冰把那份检举报告向他们展示一下,只说了一句话:“刘所长,胡股长,我奉命通知你们,这件事,从今天起,不得再向任何人提起。”他声地注视着他们,直至确认他们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慢慢地转回头,茫然看见,里屋的门口站着一个穿公安制服的女人。她认识她,以前见过她。她是……她是?天!她是张雅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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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卿一下子蒙住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却已经在瞬间松懈下来。她的身心全部放松下来。但多年的孤独和沉闷,一环扣一环的艰难和惊险,已如汹涌的海浪一样,淹没了她。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委曲和哀伤,让她双眼发热,泪水也如溪水一般流了下来。
现在,左少卿心里已经预感不妙。但女警察并没有带她去问话的“询问室”,而是将她带到院子里。她看见,那个黑皮肤的警察已如恶煞一般,站在一辆吉普车的旁边,正严厉地盯着她。
左少卿微笑说:“早上,在拘留所里……已经……”
这个时候,左少卿再次被女警察叫出房间时,所有被拘留的女人们都惶恐不安地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对她的命运的担忧。左少卿也有同感,那个黑皮肤的警察对她说:“你好好的等着,我会和你算总账!”
她被女警察到吉普车旁边。黑皮肤的警察拉开车门,做手势让她上车。她一声不响地钻进吉普车里,坐在后排座位上。接着,黑皮肤的警察也上了车,坐在她的身边。她感觉,接下来就是要和她算总账的时间了。她抓紧自己的小包袱,眼神里更加冰冷。
黑皮肤警察盯着她,第一次开口说话,话里含着讥讽,“你是不是害怕了?”
现在她不得不考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了。我可以跳车逃跑吗?几乎不可以。黑皮肤警察就坐在她的身边,并且不时地注视着她。她一动,他就会警觉起来。另外,车速也太快了,车外的景物如彩『色』的激流一样,从她模糊的视线里流过。她可能会被摔得头破血流,甚至失去知觉。她不能跳车逃跑。
进了大门,迎面的影壁上镶着一面大匾,里面是红『色』的草书。是什么内容,她暇看清。她看清的是,她正跟在那名警察的身后,踏上楼梯。到了二楼,那名警察正如她预感的一样,向北拐,顺着走廊一直向里走。
张雅兰终于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双眼注意地看着她,掏出手绢为她擦拭眼泪。左少卿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露』出微笑。
左少卿清醒过来,慢慢地向后靠。她恍然想起,刚才汽车进门里,她看见挂在门口的牌子:南京市公安局。
就是在这条走廊里,妹妹在她的背后尖声喊:“你当心些吧!你没有几天了!”妹妹那时的话,正应了她此时的境况。
“呀!”往事如烟,也如水呀!漫过她的全身。当年,妹妹第一次在她家里过夜,第二天的早上,她就和妹妹并排踏上这些高高的台阶。当时的情景,仍然在眼前,让左少卿心中又是一阵恍惚。
洪公祠里面的景物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在房前或墙边栽种了一些松柏。一些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匆匆走过。接着,她看见那栋已经刻在记忆里的保密局大楼。现在,它应该是南京市公安局的办公楼了。
开车的警察扭回头,脸『色』冰冷地说:“胡股长,请你在车里等一下。我先把她送上去,然后再来接你。你,左少卿,下车。”
张雅兰忽然站起来说:“少卿,你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