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三天,杜自远接到“向部”发来的密电,命令他立刻返回北京。电文是:“你速回京。”杜自远明白,这是叫他独自回京。楚伯林等人,还要继续在香港等待。“向部”继续说:“现在有了一个机会。所以,陈主任制定了一个计划,名为‘星辰’计划。这个计划仅限我们三个人知道,由你具体执行。”
杜自远的心里,更加苦恼了。他仍然不敢说话。
那是一九五五年的二月底,“郑远山案”意外以“失败”告终。杜自远为此郁闷和苦恼,几乎难以自拔。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向部”的电报,只有四个字:“原地待命!”
杜自远登上飞机时,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机翼上的几盏小灯勾勒出巨兽一般的机身。杜自远看着这架飞机,心里忍不住就有一阵抑止不住的恍惚。
他低声说:“是。”心里却非常疑惑。
杜自远心中颤栗地想到绝密的“星辰”计划。那次秘密飞行,就是“星辰”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个“星辰”计划,也是他心里的痛呀!
会议并不长。陈主任一如既往地用严厉的眼神瞪着杜自远。
陈主任仍然瞪着他,严厉地说:“国民党特务,在香港有那么大的力量,我们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你想怎么办!怎么解决!”
之后,他缓缓转向杜自远,轻声说:“自远同志,香港,几乎完全被台湾特务所把持,这个问题非常严重。正如陈主任说的,香港迟早有一天,我们是要收回的。但那是以后的事。但是现在,它几乎是我们唯一的出口和进口。现在这种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所以,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可能解决起来不容易,但我们一定要逐步采取措施,逐步在香港壮大我们的力量,压缩台湾特务的活动空间。”
杜自远看着这些地址和名单,心里确实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台湾特务已经渗透到香港的各个层面。在香港政府里,在警察、监狱、司法系统里,一直到学校和教会,还有许多公司或社会团体里,都有台湾特务。几乎可以这么说,表面上统治香港的是港英总督府,但实际控制香港的,却是台湾的特务机构。
杜自远看着这架飞机,不能不想到另一架飞机。也是这种dc-3机型,也是双发动机,并且是由运输机临时改装为客机的。它是属于印度空军的飞机。一九五五年四月,它曾在中国进行过一次秘密飞行。
二战期间,美军大量征用这种飞机,并将它改装为军用运输机。它的军用型号为c-47。在著名的“驼峰”航线上飞行的,就是这种飞机。它为中国的抗战,运送了大量的军用物资。它也是公认的最成功的军用运输机之一。
在这段时间里,他和楚伯林,与冯顿一起,着手整理台湾各情报系统在香港的详细情况。冯顿对这些情况原来就有一些积累,再加上这一次的详细调查,他几乎掌握了台湾特务的所有情况,包括详细的地址和名单,以及他们隶属的情报机构。
但他不敢回答,更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地坐着,表情僵硬地看着他。
一辆天津警备区的吉普车将他们送到唐山机场。一架军用运输机正等着他们。
就在杜自远抵京的这一天,他参加了唯一一次涉及“星辰”计划的绝密会议。
杜自远一看,正是他三天前送回北京的密件,其中全部都是台湾特务机关设在香港的机构、据点和人员名单。
他说完,用尖锐的目光盯着杜自远。他显然要确认,杜自远是否领会了他的意思。之后,他就向陈主任点了点头。
陈主任从自己的皮包里取出一份卷宗,隔着“向部”推过来,说:“你看看吧!”
杜自远小心地拿起卷宗。卷宗的封面上,只用铅笔写着两个草字:“星辰”。
卷宗上没有制定时间,没有批准文号,没有密级,更没有说明。只有那两个让人触目惊心的铅笔草字:“星辰”。
杜自远隐约感觉,这样的卷宗可能更有份量。
他慢慢打开卷宗,心里更加吃惊。这个卷宗里的文件如此之短,它其实只有两页纸,并且是手写的。它显然出于陈主任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