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如银，红烛烈烈，轻纱映在窗牖之上，熙熙攘攘的寒影飞扬，满殿凄凉。

束手无策的御医们来来回回急的焦头烂额，医书捧在手中胡乱的翻阅，却也不知有没有真正看进去。

我捂着绞痛的小腹在床地间翻滚，一个月内这蛊虫已发作三次了，一次比一次痛的厉害，折磨的我痛不欲生。

手死死转着明黄的被褥，虽强忍着不让疼痛的呼喊由口中逸出，可是那忽重忽轻的啃噬却是那样疼痛难忍。好几次我都想要松口，想向莫攸然妥协，可是我不能，绝对不能！

未央可以对任何人狠毒，可是曾经有恩于我的楚寰，相信现在的楚寰也如我一样正在承受着蛊虫的啃噬，辕慕雪怎能如此自私的只顾自己的死活呢？

两颗解药而已，莫攸然能给一颗，就一定能给两颗，我相信他一定会给的。

只要再忍两次就可以了，只要两次……

突然，门扉大敞，北风呼啸而至，夜鸢匆匆进殿，心疼地看着我良久。

而她却是僵硬的对我回以一笑，那笑既难堪又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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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纱，帐影。

我整个人都已僵住，双手僵硬的停留在冰凉的雪人之上，一阵寒风而过，如刀割般摧残着我的脸颊。

可那时我并未在意，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抹亮光的真正含义。

今日的我似乎犯了太多禁忌，可现在的我只是废后，不是吗？

是我错了，辕慕雪这辈子都不能做一个女孩，只能做那个能与王者并肩睥睨天下的女人。

我却一直在想着昨夜楚寰给我的解药，总觉得里面似乎有古怪，却又说不上哪怪，但觉得这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是两颗。”说罢，他又从怀中取出一颗晶白的药丸，冷淡的目光终于迎上我的视线。

“是你自己说那是狗的，关我何事。”夜鸢很是无辜的回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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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未央复立，赐号元谨，重予凤印。

夜鸢终究是夜鸢，他是北国的王，不可能一辈子纵容这样的我。

我失算了，莫攸然可以与我解药交易，同样可以对楚寰解药交易。

总觉得殿外两只狗的目光始终带着威胁性狠狠瞪着我，仿佛一口就能将我吞进肚子里。这个情景似乎让我想到当年的成禹，他的身边总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几只这样的狗，而太师府的往事就如泉涌，一幕幕闯进我的记忆中。

范雪如真的很单纯，一切喜怒皆流露在脸上，未曾有过丝毫掩饰。

“王上，不好了……”李公公火速奔了进来，“有人劫天牢，将莫攸然救了出去。”

回首对着殿外的侍卫大吼：“来人，将莫攸然给朕带来。”

楚寰劫天牢之事夜鸢并没有深究，只是命人缉捕莫攸然的踪迹，而楚寰劫狱之时并无人看清他的真实容貌，故而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嗯。”

后退的同时，我撞进一个怀抱，一双手臂轻轻环着我的腰。空气中隐约漂浮着杜若清香，我忙扯了扯他的衣袖问：“哪来的狗，怎么会在殿外。”

那瞬间，我看见楚寰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亮光。

我的声音才落下，冰凌与紫衣却再也控制不住，窃声笑了出来。

“莫攸然虽然阴狠，但是并非言而无信之人。”

我缓缓起身，由于蹲了太久，双腿有些麻木僵硬险些没站稳。夜鸢欲扶我，我却不着痕迹的避开，后退一步至他身后。

不一会儿，楚寰身着一身黑色劲装疾步而入，他的发丝有些凌乱，目光深沉略有散乱，脸色苍白如纸。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楚寰，竟有些狼狈？若说这狼狈是因劫了天牢而生，那么他为何又要回来，自投罗网？

“你又怎知这是真解药？”

“莫攸然是你救走的？”

“楚寰，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解药的真假，而是……”我的声音猛然顿住，看着他从我手中夺过解药，一口服下。

“王上，这是娘娘的解药。”他摊开掌心，一颗晶白的药丸呈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都不再说话，跪了满地的奴才也是安静的匍匐着，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会打破此刻的宁静。

我冷睇她们两一眼：“笑什么？”

“哼。”我冷哼一声，撇过头不再理他，而夜鸢却是将两只狼召了进来。

看罢，还呆呆的问：“王上，她是？”

用过午膳，我便拉着他的手跑到殿前的雪地里，堆雪人。

而这样的一个女人，不能哭，不能闹，不能天真，不能贪玩。

眼光一转，看见殿外雪地上竟有一黑一白两只狗，我好奇的披上一件雪白的貂裘出殿，狗的眼睛很是凶猛，目光中幽然是戒备的的狠意。

他摆了个手势，它们便朝我走来，我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就差没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它们却是乖乖的在我跟前匍匐而下，用耳鬓轻轻摩擦着我的脚，很是亲昵。

这狗，竟和我在太师府夜翎身边的狗一模一样，那神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忽然间的沉默让整个气氛冷凝到极点，我拢了拢貂裘，正想起身对他说些什么，却见远处来了几个身影。由远至近，在风雪朦胧中我认出了来人，是范雪如。

“你的条件就是这颗解药？”我又问。

“嗯。”他淡淡应了声。

我动了动口，却不知后面该说些什么，看着他紧抿的嘴角边渐渐有了弧度，弯弯的唇，俨然在对我微笑，笑的真诚。

·

夜鸢眼中含笑的回：“为什么？”

直至偌大的殿堂内只剩我与楚寰时，他仍旧垂首跪地，而我却掀被下地，指尖紧紧捏着那颗解药朝他走去。

玉帛，喜红。

“它们并不是普通的狼，而是经过训狼人调教过，只要认定了主人，便会终身追随，直至死亡。”他耐心的给我解释。“喜欢吗？”

范雪如起身那一刻便对上他身后的我，一张笑脸顿时布满惊愕，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想将我从上到下看个仔细。

那狗似乎通人性，看见我在瞧它便也瞧着我，我立刻后退几步，感觉下一刻它就会朝我扑过来。

莫攸然被救走，如今只有一个人有那个能力将莫攸然救走，是楚寰。

“你不觉得那两只狗的眼神很凶猛吗？让它们给我解闷，你是想让它们吃了我吧。”

“两颗？”不可能，我支撑了这么久他都不答应给我两颗，却这样轻易给了楚寰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