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山南妖族盘踞,西北荒凉戈壁魔修横行,市井红尘贩夫走卒奔波生计,仙道八宗求仙问道仗剑除妖,浩浩神州不知天涯何处,这个天下有多大也没人知晓,但柳婳祎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他一人作罢,于是少了他的天涯,少了他的江山,便也称不上如画。
记不得多少时日未曾相见,记不得自己在无涯峰上苦修了多久,或许百年,或许千年,也或许只是弹指一挥间。
十八年,十九岁,竹马青梅。
日复一日,她的心渐渐冰冷,她以为他真的死了,过去种种,到头来只能留在心里沉湎。
终日苦修,只为修成那传说中才存在的天仙,不为纵横天下,不为覆雨翻云,她只想去七月山下,将他尸骨寻回。
百年也好,千年也罢。
江山埋骨,莫让风雪冷了他的魂魄。
后来,整个天下传闻真龙现世,神仙不渡被锋锐剑意斩破,七月山下,再无禁空之力阻隔。
她的话就更少了,整日在无涯峰上清修,进境之快,前无古人,二十三岁的先天高手,怕也是后无来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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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阳光便洒进了房里。
众人也纷纷起身,叫道:“三师兄……”
千言万语也都随着泪水流进了心里,她走到他跟前站定,笑着,流着泪,道:“你回来了……”
问剑会上,许书轩叫嚣:倒是埋没了古幽师弟,年纪轻轻便修成天剑,到头来却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造化弄人啊。未能有机会和他交手,真是可惜。
段华离缓过神来,委屈道:“你这莽夫,怎么还是这样,不会轻点儿开门?”
段华离下意识去躲,又哪里躲得开,那门板大开,‘啪’地打在了他脑门上,段华离哎呦一声怪叫。
指尖触到她秀发的瞬间,古幽如遭雷击,慌忙放下了手,微不可查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只柔声说道:“在外贪玩,迷了路,让师姐挂怀了。”
柳婳祎心里便又燃起了希望,她真想抛下一切,就去七月山下看一眼!就一眼也好!
她想:他还活着。
蓝白素衣换成了黑红两色交相映衬,温润随和却又平添了几分狂傲。藏锋重剑斜背在身后,古幽还是古幽,眉宇间,笑意隐隐,温暖依旧,如同初春阳光,融化了冰雪,充斥着光亮与生机。如同深夜微风,静谧了喧嚣,沁心入脾的清凉。
柳婳祎哭得伤心,也未注意他的古怪行径,拉起他的手便往院里跑,左手轻招,太上忘情神剑便又飞回到她手里。
于是某一天,她终于彻底绝望。
眼眸动了动,段华离低声道:“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指望她自己解开心结,谈何容易。”
叶无忧为师父添了杯茶,劝慰道:“师父莫要担心了,等时间久了,师妹自然就会走出来的。”
天涯望断,终于望见了他的萧瑟。
可她不敢。
紧跟着,他赶忙走到秦阳身前,撩起衣袍,径直往地上一跪,叫道:“师父。”
一日、一月、一年!
这个天下,还有谁没听过‘冰美人儿’的名头?
凶名传遍天下,年轻一辈里,除了南宫沧海,还有谁敢和柳婳祎比肩?
她还是她,清冷依旧。但‘古幽’两个字,成了她的禁忌。
……
原本破灭的痴心妄想又萦绕在心尖尖上。
秦一鸣放下长剑,看着那遮住了大半阳光的壮硕汉子,惊喜道:“黑炭……”
一句‘师姐’,那么熟悉,却又生疏的称呼。
一年间,偶有魔修来中土造次,她便下山除去魔修;或有妖鬼霍乱人间,她便拔剑斩妖灭鬼;人间朝廷,有修士插手政务,清冷仙子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血溅庙堂,御风离去,端的洒脱模样。
“师姐还好吧。”
等着、盼着、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