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铭，你都听见了？还等什么？”李董沉声，看向身边一位与韩旭年纪相仿的男人。

三十岁上下，剑眉星目，高档黑色西装内搭浅灰色衬衣，给人第一眼的印象——清爽干练。事实上韩铭这个名字，并不耳生，作为at联合创始人，管辖着市场运营中心近百余名员工，在业内算得上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也时常出现在各大经济报刊杂志的访谈。

但是，不同于韩旭，韩铭从未登过头版。也曾有媒体爆料韩旭自私自利，不顾合伙情谊，故意压制韩铭，并不断设法稀释包括韩铭在内的持股高层的权利。只不过在当时仅如一缕轻烟，飘过也就过了，无人追究。

毕竟，于世人于舆论，除了金字塔顶端的人，其他人微不足道。

“是。”韩铭依次朝李董、肖董、何董示意，似是犹豫片刻，才按下激光笔，将全息影像切换至建设大楼，“资料是临时准备的，若有偏差，还请韩总指出。”

一句“临时”，将自个儿撇了干净；

神色犹豫，显得情非得已，重情重义。

我挑挑眉，突然有了兴致。这招借力打力，借刀杀人，比起当年他自掏腰包买媒体买水军还被人爆出成为丑闻，真的聪明太多。

“现在展现的是市场运营中心汇总的数据，自绿色智慧计划启动以来，app的dau每月递减3个百分点，而用户的投诉率却每月递增4.5个百分点，居高不下。根据上个月的调研报表，目前at的市场份额已从年初的20%，下跌到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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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微笑接过龙井，目光却未离韩铭。

我静静看着，心头“咯噔”一振，原本以为何董这只笑面虎会隔岸观火，现在看来却有所偏颇，而肖董已表明立场，那么韩旭仅靠自己的股份，几乎孤立无援。

韩铭条理清晰，言之凿凿，谈及此瞥了眼韩旭，继而将红外线电子笔点击投影继续道：“上周项目组在z市及y市政府土地招标中拍下两块地皮，总价十亿。大家可以看到，这张财务报表罗列了智慧项目的运作成本及费用，就算排除十亿土地招标费，也入不敷出。更为糟糕的是，各项指标都没有好转的趋势，at的发展前景堪忧。综上，我建议暂时搁置绿色智慧物流计划，着重渠道推广，增加补贴力度，做好留存工作，把这次的损失降到最低。”

有理有据，张弛有度。

这时，韩铭朝我们这边投来一眼，似是询问什么。当然，开得久才有意思。

议论声骤起，各色各样的神情十分精彩。

肖董沉迷雪茄，李董脸色铁青，唯有何董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给，这个会可能开很久。”正在给董事沏茶的徐助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给我递了杯茶。

而韩铭也似没收影响，随着壁灯射灯渐暗，投影灯渐强，在成功将众人的视线聚焦到影像上后，以商务正式的口吻开始道：“大家请看，这是绿色智慧物流计划，三个月前，韩总亲自成立项目组，特批启动资金五百万，并从各大事业部中抽调中高层六人，执行人员二十一人，共计二十七人。”

“客气。”韩旭勾唇，声音淡淡，唇角微扬，眼角却纹丝未动，分明皮笑肉不笑。

显然，韩铭做过一番功课。

只是互联网项目哪有暂时搁置一说？在这种月均死数十个app的时代，项目一暂停，就等同被全盘否定，而那十亿也就完全沦为笑话。

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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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手里的玻璃杯，正打算品一口这上好的明前龙井，就听韩旭的声音幽幽响起，淡淡的，带着一丝凉意——

“以偏概全，肤浅不堪。韩铭，你就是这样担任市场运营总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