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爱尔兰之死
如果抛开最后琴酒扫射东都塔的惊世画面,以及爱尔兰以惊世直觉,从蛛丝马迹中推理出“【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这一核心秘密外——
原本《名侦探柯南·漆黑的追踪者》中所承载的连环杀人案,其实并不复杂。
整个事件的开端,只是源于两年前一个普通的七夕之夜。
那天晚上,京都织女酒店发生了一场大火。
而在六楼通往逃生电梯的门口,本上菜菜子,这个善良的人,她主动让出自己的电梯位置——
她因挽救了电梯里的其他七个人的生命而困在浓烟与烈焰之中。
而后,每年的这个时候,那些幸存下来的七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在她的忌日那天,送出一束匿名束以表对她的哀悼。
但就像一些剧本所描绘的那样。
她的善意收获了其他的人的感激。
她的死亡却被铭刻在亲人的噩梦之中,那些被亲人逝去所扭曲的哀伤,随着那些“道貌岸然”之辈送出束,开出了复仇的朵。
本上和树,本上菜菜子的亲哥哥。
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真正凶手。
他决定为妹妹的死报仇——也就是杀死那些在电梯里,没有给菜菜子让出位置的每一个人。
因此,他找上了妹妹死前的恋人,利用他因为菜菜子的死亡产生的自责和愧疚,劝诱他答应了替自己在复仇计划的最后顶罪并且自杀。
这就是事件的真相。
如果不是这起案件里的其中一人,那名叫作冈仓政明的房客,实际上是组织派出的非官方卧底——
这场复仇将只会是柯南宇宙里一起寻常的悲剧而已。
不过,在原本的【历史惯性】中,他是为了自保而随身携带了储存有组织卧底名单的存储卡。
而现在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
就比如,爱尔兰所得到的消息是,他拿走的是和“指针”有关的重要信息。
就比如,那些在原本的“六天”中,警方和柯南不应跳过的“侦察时间”。
……
联盟第三研究中央平台,叙事学部所使用的一间分析实验室。
一名身穿白色实验服的研究员站起身,他将那些关于【历史偏移率】、【叙事冲突节点分析】等图表投影出来。
“这起案件实际上完全不重要,它本质上只是叙事链上的一个副段——”
他就给出自己的结论。
“我们可以直接尝试跳过它,让【江户川柯南】直接前往东都塔和琴酒等人见面,并完成【计划】的核心转折。”
另一名研究员点点头,他将阿笠博士他们这些天帮忙分析的,对于【工藤新一】的心理测量表拖到那些投影的最前面。
“目前来看,我们在引子(即《危命的复活》)中做出的补偿措施,也就是【工藤新一】与【毛利兰】的约定,足以祂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前往东都塔了。”
“而且【毛利兰】的人质地位,也同样能满足他下定决心,彻底摧毁黑衣组织的条件。”
“也就是说,爱尔兰在这起案件中的分量,已经降到了可以接受的地步。”
这也是计划里比较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其中【江户川柯南】能接触到的每一个人,最后都是联盟方的,或者在联盟的掌握之中,
毕竟这是在和乌丸莲耶合作——联盟显然不可能对他赋予太多的信任。
更何况柯南宇宙本身也一直虎视眈眈,试图借机下手。
“这样一来,没有了中间过程的催化,就可以尽量避免【工藤新一】的异常效应,对于整个东京都的大范围影响了。”
“而且宇宙也难以在‘案件’发生和推理的过程中,制造出多余的偏移。”一名研究员补充道。
他手指一滑,调出了zc-01阁下在过去存储在联盟数据库中的“剧情”。
“根据对原本【历史惯性】的分析,叙事的关键冲突,集中在【江户川柯南】的身份暴露,以及最后东都塔上的‘对决’上。”
“【琴酒】可以取代【爱尔兰】在最后的‘推理’作用,而且他的身份绰绰有余;而对于【黑衣组织】来说,‘指针’和‘卧底信息卡’的重要性也是相同的逻辑。”
“只要我们直接把所有的推理和证据,直接塞到【工藤新一】的面前,就能够直接‘跳过’理论上整整‘六天’的时间!”
这个计划看起来已经十分完善了。
“只是……那爱尔兰的死怎么办?”一个声音问道,“【执行层】那边的要求还包括最后以【黑衣组织】的覆灭作为结果。”
在短暂的沉默后,一名研究员将那张复杂的人物关系网拉出来。
“三个方向都可以完成这一点。”
“首先是以爱尔兰身份暴露的理由,让基安蒂和科恩动手。爱尔兰对贝尔摩德很信任,我们可以借由案件原本的凶手信息,让警方分头行动,然后伪造成车祸。”
最开始提议的研究员皱起眉头:“时间可能不够,毛利兰的绑架不可能隐瞒太久。”
他看向自己的同事:“【执行层】强调过,尽量让毛利小五郎远离这起案件的核心,我们不能确定他是否——”
“是的,但这个问题刚好可以交给服部平次来办,这也是我说的第二个方向,也就是利用gssra强行将他们留在警视厅。”
“我们可以直接派出一支特遣小队,找个合理的理由击毙他。”
“第三重保险则是毛利小五郎本身,但就像刚刚说得,这存在一定风险,涉及到几个‘人设’的互相干涉问题。”
从一开始,始终没有发言的研究主管终于开口:“我认为这些预案已经足够了。”
“我会将今天的结果上报给【执行层】,无论如何,只要能将‘第四枚指针案’在一天内结束,一些风险因素是能够容忍的。”
于是,爱尔兰便成为了第一位被计划牺牲的弃子。
……
“贝尔摩德?贝尔摩德?”
“该死!”
看着手上被挂断的电话,爱尔兰心中暗骂了一句。
他现在内心一片绝望,不论是组织给他的计划,还是他的复仇,亦或者任何其他的想法。
那一切都随着毛利小五郎指着他的那一把枪而结束了。
爱尔兰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明明一个小时以前,他还坐在警视厅本部那灯光明亮的会议室里。
他戴着那张松本清长的伪装面具,冷静地将那份关于“连环杀人案”的重要线索交到了众人面前。
对于一起连环杀人案件的侦破来说,最关键的就是找到凶手的作案逻辑和动机。
当爱尔兰将“七夕”、“京都火灾”、“电梯事故”这些关键词抛出后,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一秒。
随后便是如潮水般的反应——在场的所有警察立刻“恍然大悟”。
“啊!果然和七夕有关!”
毛利小五郎一拍手掌,他觉得自己总算找回了一点侦探的状态。
“那么凶手用七筒牌作为遗留信息的原因也很明显了。”
白鸟任三郎点点头,补充道:“还有七筒牌背后的那些符号,‘七夕’、‘京’,现在看来,很明显指的就是两年前七夕那天,京都的那场火灾了。”
而爱尔兰就坐在主座上。
他就看着面前那些被愚弄的侦探、警察,因为自己抛出那些“推理出来的真相”而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
“不愧是松本警视!”
而那些声音就让他甚至甜蜜地陶醉其中。
爱尔兰觉得,整个警视厅就在他掌握之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那张覆盖在自己脸上的伪装面具所愚弄。
他们随着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如同木偶一样翩翩起舞。
那种站在真相顶端、藐视世人愚钝的感受,实在令人陶醉。
——爱尔兰有些理解那个侦探为何喜欢出风头了。
谁不想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智慧”?
谁不想证明自己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呢?
你们就去那些死者所在的位置慢慢找吧……
爱尔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对于这些蠢笨之人的嘲弄。
他知道他们现在正沉醉于自己的“推理成果”,却全然不知,自己早已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提前得知这起案件的“真相”后,他已经让贝尔摩德提前去过那个死掉的卧底的屋子里了。
……
贝尔摩德当然没有去所谓的“卧底”的房间,毕竟这一切都是一个谎言。
在十几个小时前,在她看到爱尔兰拨过来的电话时,贝尔摩德就轻轻地叹息一声。
“东西已经到手了。”
贝尔摩德已经知道这个人的结局了,但抱着一种也许会有什么奇迹出现的想法。
“噌——!”
一枚硬币被她拇指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弧线。
“你可以撤了,爱尔兰。”她对着通讯器开口,“接应的车辆已经停在了东都塔附近的——”
“不用了,贝尔摩德。”
那头传来爱尔兰平静而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
“我随时都能找个机会脱身。”
贝尔摩德摊开手掌,硬币果然是反面——
她的神情黯淡了一瞬,一切都和联盟发来的计划写的一模一样。
“行吧,祝你好运。”
然后,贝尔摩德挂断了通讯,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片落日映照下的城市街景。
她不知道爱尔兰最后会做出什么选择。
但结果都一样。
……
爱尔兰的黑衣组织身份被揭穿前的三十分钟。
面对着将还在讨论案件细节的众人,他微微晃了下脑袋,将与贝尔摩德那段短暂的对话从脑海中甩出。
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趁着自己身上松本警视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他可以借助寻求毛利小五郎的帮助,接近那个变小的侦探。
还有现在在走廊上,那个叫作毛利兰的孩子,她也可以利用起来。
根据自己在警视厅里找到的数据,她和工藤新一的关系很密切。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将警视厅的主要力量——那些最麻烦、最“不好对付”的人,分散开来。
凶手的作案动机、最后的目标、最后的目的地……
在那些关键的信息,都在剩下的几名推理还算不错的警员的分析中浮出水面。
爱尔兰轻咳一声,使他们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死者的男友,水谷浩介现在有很大的嫌疑。”
这个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警视,现在在众人眼中就显得更加的威严,同时具有说服力。
“目暮警部,白鸟警员,前往水谷浩介的房屋、进行线索和证物的搜集工作,就交给你们这一组来做。”
“是!”
爱尔兰斟酌片刻,他让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参悟、重悟……”这几个身材魁梧的警员当然离他越远越好。
虽然爱尔兰对于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就安排他们前往那些案发现场。
“你们还有其他警员分成几路,前往死者的房屋,负责搜集和凶手动机有关的证物。”
“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员的话……就麻烦你们和毛利侦探和我一起去凶手最后的作案地点吧。”
佐藤美和子、高木涉还有毛利小五郎——爱尔兰对于拿下这三个人有着十足的信心。
哪怕他们三个一起上都一样。
只是——爱尔兰注定完成不了他的计划了。
……
在一开始,毛利小五郎还以为小兰因为无聊而在警视厅里走丢了。
“真是奇怪,小兰她能跑到哪里去呢?”毛利小五郎摸了摸下巴。
他和高木涉已经在附近转了几圈了。
其他几队警员都已经在松本警视的安排下行动起来了,而他们这一组却迟迟没有出发。
“毛利侦探。”
爱尔兰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计划的范围之外。
但此时,他下意识地选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也许因为会议开得有点久,兰小姐她已经回去了。”
实际上,宇宙现在已经尽力了。
在服部平次打出那道电话前,爱尔兰还是成功地把目暮警官等人提前支出了警视厅。
毕竟,爱尔兰前往京都塔总是“历史”的一部分。
紧接着的,就是服部平次的那一通电话。
在毛利小五郎和松本警视兵分两路,尝试在这栋突然好像空旷和大的离谱的建筑里找到小兰的时候。
他的电话响了。
毛利小五郎转头对高木涉说了一声“稍等”,然后他接通电话。
“毛利先生,你的附近现在没有其他警员,对吧?”
——是服部平次。
毛利小五郎看了一眼一旁正盯着墙角的一只蜘蛛的高木,他悄悄往远离他的位置移动了一下。
服部平次那严肃的声音就让他同样压低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gssra的特种部队正在向警视厅进发。”
“我需要你拖延时间,以便于我们将所有参与会议——也就是你现在手头这起案件会议的警员控制起来。”
服部平次接下来的话让毛利小五郎脑袋有些发懵。
“封锁警视厅?”
他是试图用自己大脑中还清醒的部分试图去理解这句话。
电话那头的服部平次深吸一口气,他脑海飞速地思索起来。
他必须在不透露关于工藤,以及指针等线索的情况下,让毛利小五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而且,考虑到目前不知道那个组织在警视厅里到底有多少人,他同样不能让警视厅这边意识到这件事。
在服部平次看来,如果如同工藤说得那样,毛利兰是在警视厅里被绑走的话——
整个日本警察系统很可能已经被渗透成筛子了。
“毛利先生,冷静下来,现在你的处境很可能同样很危险。”
毛利小五郎的刑警本能立刻被唤醒了,他绷紧自己的表情,目光扫视了一眼周围。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说。
不过,显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内心的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