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仍还得留在皇城诸司衙门,不得擅自离开。
风停雨歇。
这夏日雷雨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天清如洗,
太阳又高高悬在空中。
地上是还来不及排走的积水。
皇城北门,
左仆射裴寂、右仆射萧瑀、中书令封德彝、中书令杨恭仁、中书令陈叔达,
再加上兼侍中的李逸,
除了尚书令兼中书令的李世民外,其余宰相全都到齐了。
而司徒兼侍中的李元吉,上次因秦王中毒一事,已经被皇帝夺去所有官职,一直关在武德殿后院反省。
五位宰相,
都是被李逸手下士兵请来的。
裴寂的紫色雁衔绶带绫袍,好像还被撕破了一块,屁股上还有个大脚印子。
这位司空、魏国公、左仆射吹胡子瞪眼,盯着李逸的目光恨不得撕碎了生吞了他。
李逸只是还以一笑。
裴寂估计还想在那些兵面前摆首相架子,可那些甲兵,好些都是草原胡人,他们只认李逸,哪管你裴寂是什么大唐宰相。
不肯配合,就拖,再不走,大脚踢屁股。
裴寂吃了一脚,就识时务了。
“诸位相公,请。”
封德彝凑到李逸身边,面带着几分亲切的笑容,“代王,这是发生了何事?”
其实他差不多能猜到,但还是想在李逸这确认一下,也好为接下来的表现做选择。
“太子和齐王谋逆作乱,试图宫变谋害天子篡位,秦王察觉阴谋,及时率兵讨平叛逆,
如今太子和齐王皆已被擒,其宫中余党也大多被诛,
陛下已经安全,此刻正在海池泛舟,急召诸相前去商议如何善后呢!”
李逸这番话,说的很大声,
裴寂等人竖耳聆听,全都听的清楚。
几人全都面色大变,
虽然心里有准备,可真听到这结果,还是不免大受震动。
尤其是裴寂,更是面色惨白如纸,如丧考妣。
什么太子齐王作乱,什么勤王护驾,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秦王赢了,
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了。
裴寂一双腿不停的在打颤,都无法迈开。
李逸眼神示意,
最后是两名突厥甲士一左一右,几乎是抬着他走的。
雨后太极宫海池岸边,一条龙舟驶来岸边。
李逸带着几位宰相到来,
龙舟靠岸,
宰相们登船。
李渊犹自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呆坐龙舟中,他的龙袍就放在旁边,可皇帝不肯穿戴。
“陛下!”
裴寂上船,看到皇帝的样子,不禁老泪纵横,一下子扑倒在皇帝面前,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几分是真情实意,还只是担忧自己的未来。
陈叔达和萧瑀等都怒斥船上甲兵对皇帝无礼。
李渊摆摆手,
“几位爱卿坐吧。”声音里透露着疲惫与无力。
李渊看了眼李逸,目光挪开。
他拉着裴寂坐到自己身边,叹道:“不料竟至此等地步,现在该当如何?”
裴寂只是低头叹气。
那船头甲板上,还站着个擐甲持矛的铁塔悍将尉迟恭呢,长矛上还沾染血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事已至此,还有何可说。
封德彝上前,“陛下,当初起兵之时,建成、元吉皆不在太原,本不预义谋,后来大唐百战开国,二人也无功于天下。
却妒忌秦王功高望重,共为奸谋。
今谋逆作乱,秦王讨而擒之,
秦王功盖宇宙,率土归心,陛下若处以元良,委之国务,无复事矣。”
李渊抬头,怒视封德彝。
封德彝这是迫不急待的向李世民表忠心了,居然把太子和元吉说的一无是处,还要将此事定性为太子元吉作乱谋逆,秦王平逆勤王。
可恨。
李逸上前,
“陛下,”
“突生变乱,中外未安,请降手敕,令中外诸军并受秦王节制。”
李渊不作声。
封德彝苦劝,
连萧瑀此时见事已如此,也来劝说皇帝。
陈叔达之前其实也还劝过皇帝,不要把秦王分封去什么南宁州,进谏说秦王有大功于天下,不可贬黜,且秦王性刚烈,若加挫抑,恐不胜忧愤,或有不测之疾,陛下悔之何及。
其实就是明示皇帝,李世民功高望重,势力强大,若是逼迫过急,那秦王铤而走险,可就会有很大危险。
现在真的就一语成谶了。
长叹一声,陈叔达也劝皇帝下诏。
“裴相,你劝劝陛下!”李逸对裴寂说道。
裴寂看了眼李逸,已经带着几分畏惧。
杨恭仁也劝说皇帝,事已如此,当立秦王为太子。
最终,李渊无奈的道,“朕早有意改立秦王为太子矣。”
于是皇帝便当场令中书令封德彝草拟诏书,令秦王李世民节制中外诸军事,诸军并受秦王处分。
诏书拟成,中书令杨恭仁联署,侍中陈叔达、兼侍中李逸审核署名。
“裴相、萧相,诸署名!”
尚书省的左右仆射,也都在上面署名用印。
最后再交到皇帝的手中,皇帝画可。
一套正式的流程,最短的时间里完成。
在李逸的建议下,李渊同意,让黄门侍郎温大雅前往东宫,与太子詹事裴世矩一起宣旨晓谕东宫官吏,罢散东宫将士。
又派天策府长史、检校黄门侍郎唐俭自东上阁门出宣敕。
等几人持诏敕前去宣布,
李渊仿佛全身力量都被抽空了一般,歪靠在船舱里,有气无力的道:“现在,
让二郎来见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