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白幸的脸色太过菜色,贺老夫人也看出了他的不自然,花白的眉头微微蹙起,贺老夫人不由得便在心里埋怨这小小的白家果然养不出什么端庄做派,她瞥了一眼贺韦,清了清嗓子将手中那根实木拐杖用力杵地道:“行啦,这时候也不早了,白幸啊,你把这茶放桌上就回吧。”
白幸这才从石像一样的状态回过神来,他抬起腿,一下便由跪着站起了身来,似乎刚刚跪着并没有到响他一丝一毫,他不愿意与贺韦对视,索性低着脑袋闷头走到了贺韦旁边,干脆利索地将茶放在了桌上。
茶杯与桌面磕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还不等白幸离开,贺韦便伸手端起那杯茶水,贺家家大业大自然用的也是好茶,韵韵香气中,他抬眼瞧着白幸那张表情十分难看的脸,露出个意味深长地笑,缓缓仰头抿了一口,桃花似的长眸带着无尽的狡黠,看的白幸胆战心惊。
这贺家的大公子到底是什么疯子,做了这般有辱门楣的事还能这样心安理得的坐着......
白幸袖袍下的手紧紧攥着,他家事小,自然没有机会结识京城里的高门大户,也就不知道贺韦的恶名远扬。
总算是例行敬完了早茶,贺老夫人抬了抬手,让几个下人走了上来:“你家那边儿告诉我,你有个小名儿,是叫什么......杏儿?说你小时候贪嘴,爱吃那些酸甜的果子。”贺老夫人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那以后,我就这样唤你。”
白幸两肩难以抑制的抖了两抖,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拳头紧了又紧,这才脸上露出乖顺的神色行礼点头,应允下贺老夫人这个唐突的决定。
什么小名,那是白家里小妾生的那个混账儿子给他取的,学了两句红杏出墙,便硬要把这淫秽的名头挂到他的头上,他越是用动作反抗,那王八蛋便越是宣扬的满处皆知,以至于全家上下,连几个家丁都这样喊他。
还以为在这儿不会再听见那个称呼了,没想到还是甩不掉的蜱虫一样跟来了。
“你在这儿住着,要伺候好二少爷的饮食起居,总得有个下人帮衬着你。”贺老夫人示意白幸去看刚刚上来的几个下人:“这几个都是新选上来的丫头,你看看哪个合适干活就挑去吧。”
白幸随着看过去,一排站着几个十来岁的丫头都是十七八的年纪,早上见过的小玲小桂也站在其中,两人脸色都不甚很好,似乎意外贺老夫人对小门小户出来的二少奶奶也这样好,若是被挑走了估计免不得要穿小鞋。
白幸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屋子,虽然他没有回头去看,可他能感觉到一股视线直勾勾赤裸裸地落在自己身上,极度的紧张与难堪使他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僵硬,他抬起手来指着人堆儿里的一个姑娘,征求的望向贺老夫人。
“行,你看着合适就行,吴妈,领着下去吧。”贺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疲态,挥了挥手让一众家佣退下,直到屋里只剩下三人,这才开口:“杏儿啊,贺临他命苦,虽说你是个男儿身,但到底是顶着贺家二奶奶的头衔,平日里就要你多照顾他些。”
白幸这才抬头看着这贺老夫人,作为贺家现在的老祖掌事,这份温柔平和让人心生暖意,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家人。
贺老夫人从他眼中看出了自己想要的感激,手中拐杖又杵了一下地面:“眼下......约莫着医馆也快把人送回来了,你回去瞧瞧吧。”
总算得以离开,白幸稳妥地行礼起身,连一丝余光都没落在贺韦身上,大步向着屋门走去。
吱呀一声,白幸推开屋门,那被挑选出来的丫鬟已经等在院里了,正是早上见过的小桂。
“二奶奶。”小桂见白幸出来,慌忙地跑到白幸跟前,老老实实地低头喊人。
“嗯。”白幸轻轻点头回应,虽然他口不能言,但是嗯啊这些鼻子便能发出的声音,他还是能发出来的。
瞧着眼前怯懦的小桂,白幸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贺老夫人明知道自己是男子,却还给自己安排丫鬟,也许是觉得他根本就没有胆子做什么吧。
跟着小桂,白幸这才把回院的路认了个大概,路上有粗壮的长工匆匆跑过,似乎是从他们院里出来的。
“二奶奶,应该是少爷回来了。”小桂抻头瞧了瞧那长工离开的方向,回头对白幸说道。
对于这个体弱多病的二少爷白幸也多少有些好奇,随着小桂加快脚步往院里走去。
吱呀。屋门推开,小桂立在一边让白幸先进门去,屋里的香烛喜字已经被撤走了,本来有些脏乱的屋子也打扫的一干二净,一切都井井有条回到了原本应有的模样。屋里的床上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个人,屋里进来了人他也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还在沉沉的睡着。
“二少爷每次发病都会昏睡上一段时间,二奶奶你别着急。”小桂在旁边小声的解释着,与白幸一路走到床前。
床上的男人紧闭双眸,眉毛深深揪起看着十分不适的模样,他的脸很苍白,可还能看出与贺韦有七八分的相似,没有睁眼就能瞧出相貌俊朗,只是久病缠身,他看起来要羸弱单薄很多。
回到这间屋里,白幸难以自控地回忆起昨晚种种,一时间压抑住的懊悔又重新席卷头脑,他心里乱的厉害,挥手示意小桂出去,独自拉了张椅子守在床边。
紧盯着床上的男人出神,白幸的手指在腕上银镯的纹路里勾描抠挠,思绪飞舞联想之后生活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
一股小小的风吹了进来,床幔上的流苏轻轻摇晃,却没有引起白幸的注意。一只手掌猝不及防落在了白幸肩上,吓得他身子一颤,连带着屁股下的凳椅子都咣当一声。
有人从背后俯下身来,在白幸的耳边轻轻道:“我们,出去谈谈?”
白幸的身子有些难以控制的颤抖起来,他落在镯子上的手指用力了几分,以至于柔软的银饰都被抠出一个浅凹。
见白幸木头一样僵着不动,贺韦抬了抬眉稍,与他一起瞧向床上昏睡的贺临,继续道:“你若是不跟我出来,我就在他眼前干你,你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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