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333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间,岂能鬱郁久居人下!
一个月后,太极宫。
皇帝李敏高居御座,殿中朱紫交迭,而侍卫禁中的军士,已是尽数换成了河东之人。
一片肃穆之中,李翼圣紫袍玉带,腰间掛著金鱼,独坐在御座台阶下,天子特赐之座上。
“.孤入京以来,蒙圣人看重,朝中忠良相助,处分国事,从无懈怠。”
“朝中有良臣、贤臣,国之大幸。”
“但也有一些奸臣、佞臣,信口雌黄,恶语重伤,甚至以血书,指斥君上,实在是胆大包天!”
声音不高,语气却是极重,骇得在场重臣,都是心里发抖,双股战战。
他们心中都清楚,所谓的良臣贤臣,其实是天水郡公、陈国公那样的墙头草。
河东大军一入城,马上就巴巴地上门表忠心。
反而是所谓的奸臣佞臣,事实上才是大秦的死忠。
这些人无法接受武夫当国,挟持君上,愤然死諫,结果李翼圣也没有半点手软,直接让他们求仁得仁。
杀的人不多,但威慑力却是极强,一个月时间,除了赵国公等几家低调有眼色的,京师里已经找不到旗帜鲜明的保皇派。
“.不过孤並非嗜杀之人,惩处首恶,抄没其家,便已足够。”
“眼下更重要的,是討伐朱逆,收回中原之地。”
“再北击幽州,驱逐蛮子,以壮天威。”
李翼圣说到此处,微微转身,朝著御座上隨意地拱了拱手。
“陛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军中儿郎,渴望功勋,若能嘉奖其中出眾者,必能激励士气,使三军用命,早日將东都收回。”
李敏闻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凡卿所请,朕无不应允。”
话音未落,大太保李思远已经拿著早就准备好的圣旨,越过一眾宦官,展开宣读。
“门下:
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弔民伐罪,奋武鹰扬.”
李存孝看著这一幕,心中暗自思量。
李翼圣的种种表现,显得对皇帝有一点尊敬,但是不多。
理由也很好猜,除了维持体面,再有大概就是李翼圣控制太清宫的尝试並未成功。
否则,李敏恐怕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称病不朝,让李翼圣处理一切就行了。
还能维持一些作为皇帝的体统,只能说明其还有利用的价值。
思量之间,李思远已经念过了前面的客套话,开始进入实质內容。
简单来说,这封圣旨要做两件事,一是剥夺朱全忠一系的合法身份,什么梁王、节度使等职位统统一擼到底,直接打为逆贼。
第二就是把这些空出来的职衔,统统赏赐给自己人。
“.加李思远检校司空,领河东节度使”
“.加李存旭检校太尉,领河中节度使”
“.”
“.加史敬思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使
加康君立许州刺史,忠武军节度使”
“.加李存孝宋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改户部侍郎为兵部侍郎”
一个接一个的加封扔出,朝中群臣看著人群前列的十三太保,神情复杂。
最年轻的李存孝,不过才二十出头,已经是封疆大吏,不折不扣的重臣。
哪怕眼下这些刺史节度使的职位都是虚授、遥领,地盘还在梁王的手里攥著,但不会有人怀疑,这些年轻的武夫,已经是眼下最为炙手可热之人。
將来若是李翼圣真的.改朝换代,那眼前的这些人,只怕人人都能有王爵加身。
“宋州刺史吗”,李存孝默不作声,只是隨其他人一道谢恩。
李翼圣手中並非没有实控的地盘,特意给乾儿子们封在梁王所在的河南道,噁心老对头的同时,未尝没有画饼激励的意思在其中。
鏢局眾人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隨即又被他压下。
要说实授的节度使,並非没有,李思远的河东节度使,和李存旭的河中节度使,都在晋王的老巢河东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虽然李存旭是名义上的世子,但李翼圣有意让其和大太保角逐一番。
究竟未来谁能位列东宫,眼下还难说得很。
“.另,玉华寺智刚法师、智恆法师,佛法精深,慈悲广大。加国师,以京师青龙寺改敕建玉华寺,为佛门宗主,十方禪林共尊。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李思远宣读毕,群臣山呼万岁,隨后净鞭打响,李敏退转后宫,各自退朝。
殿上一下变得冷清,大爷党和三爷党的人自觉地分为两派,涇渭分明。
李翼圣在詔书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討伐朱全忠,再收回河北四镇,这样大秦的腹心就尽在掌握。
再之后,携大胜之威回朝,差不多就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太子不一定会立,但封王是免不了的。
而要说王爵之中,哪一个最贵,自然非某人坐上龙椅之后空出来的晋王之位莫属。
“老十三,今日退朝无事,陪大哥喝一杯如何?”
“老十二这人粗鲁,之前闹出许多笑话,今天大哥我做个中间人,一笑泯恩仇”
李存旭看到位於两者之间的李存孝,正要上前相邀,李思远却抢了先。
闻言先是一愣,隨后想通了关节,也赶紧上前:
“还真是巧了,我今日也发现京师有一家酒楼,羊羔肉做得很是地道。”
“老十三,你近日忙碌,偶尔也放鬆下如何?”
你觉得我为什么忙碌,还不是因为你爹?
李存孝暗自腹誹,心里也是犯了难。
大爷党也好,三爷党也罢,都不好得罪。
他背后有契此在,没有什么性命上的担忧,但要想在河东扩大自己的势力,就脱不开这双方的掣肘。
李存旭早就向他拋出过橄欖枝,会有这般举动並不奇怪。
而李思远这么做,无非是因为.
“三郎”
李翼圣的声音从殿宇深处传来,李存孝顿时如蒙大赦,拱手向两方人马告罪,赶紧溜之大吉。
李思远和李存旭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客套了几句,这才各自散了。
只是临走前,各自回头,看著李存孝远去的背影,神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