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到椒香味中开始夹杂烘烤坚果的焦香味后,椒中最后一丝精华也已经被榨了个乾乾净净。
他便將火调小了一些,缺乏了强有力的火焰炙烤,锅內的油温开始缓缓降低,在降低到160度时,白冰碎接替了椒进到锅里。
徐亮不知何时也已经站在了椅子上,锅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对他產生的吸引力,远远超过了他的羞耻心。
他的鼻子虽然没有王凡那么灵,但是那远超平常的椒香味他还是闻得出来的。
麵条虽然算是比较简单的饭菜,但色、香、味同样讲究,这么香的东西足以將面的档次提升一档不止,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锅里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锅里的冰缓缓融化成琥珀色液体,过了一会看到锅里开始冒起鱼眼泡,最后泡沫变成了枣红色,空气中也悄然融入了一丝甜香。
就是现在!
炒色这一步基本上是个厨师就不会陌生,王凡也果然在这个时候將梅肉丁放进了锅里。
“此啦·—.”
即便梅肉的表面已经被吸水纸擦过,进锅的剎那依旧避免不了油爆,同时肉粒表面的蛋白质,也在热油中开始进行神秘的美拉德反应。
自打王凡进入这行以来,“美拉德反应”就从未离开过他的锅,这种反应在国內其实也有名字,那就是“锅气”。
锅气是指食物在高温烹飪过程中,由於美拉德反应和焦化反应的综合结果所產生的独特香气、色泽和味道,这也是一位合格的红案大厨必须要掌握的技巧。
但以前的范围太过笼统,没有人能够將其精確到一个固定的数值,最多也就是六成热、七成热,然后靠著厨师的经验和感觉去判断是否达到理想状態,但王凡在系统的加持下,直接化身成了最精密的感温仪器,靠著气味、手感、色泽变化这三位一体,直接將温度精確到了1度误差之內,与给飞弹铲燃料的那位大神比虽然还差了一丟丟,但在厨师界那绝对是断崖式领先。
美拉德反应一般有三个阶段,140度到170度左右是最佳温度,超过140度每上升10
度,反应的强烈程度就会加倍。
160度的油温不是王凡的极限,而是蛋白质的极限,如果超过160度,猪肉就会形成丙烯醯胺,这是一种2a类致癌物,薯片、速溶咖啡等深加工食品中往往都有他们的身影,王凡控制在这个温度的目的,就是既要口感又要健康,並没有追求臊子口感的极致,这也是他最近才学到的。
此时的香味又悄然改变了一些,类似炙烤牛肉脂肪的复合香气,肉粒已经变得四面金黄,而在小火的影响下,锅內的温度又进一步降低到了140度。
剁碎的郫县豆瓣酱,晒足了三个月发酵出来的老东北黄豆酱,在此时一同倒进了锅里锅底再次泛起细密气泡,肉丁表面的顏色在被染成暗红不久后,就又转为油亮的玛瑙红色,浓郁的酱香味道也彻底融入了刚刚的肉香当中。
徐亮此刻已经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虽然是白案师傅,但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研究研究红案,王凡这一步一步的操作没有任何亮眼的地方,但里面的细节却已经让他惊为天人。
转锅、顛勺以及其他的一些炒菜活,他平时还真练过,偶尔也会在自己徒弟面前耍耍帅,但也基本上只能起到耍帅的作用,最多最多可以让菜熟的更均匀一些,
但眼前这个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一板一眼,但每一个动作却又精炼到极致,而且每一个动作做出,都伴隨著气味的改变,这就说明他的每一步都操作在自己看不明白的神秘节点上。
这別说自己比不上,就是最巔峰状態的师父也根本不够人家打的!
而且他甚至认为,全国上下別说百案师傅,就算是把红案师傅都叫来,恐怕也很难达到这种效果!
“师父—你说他是天才?”
徐亮有些机械的扭头看了看自己师父:“就算是天才来了,看见他也得叫一声天才吧?他这还是人吗?”
邓老师傅没有回答他,他已经闭上了眼晴,在用自己的鼻子感受著王凡的每一个动作,他已经闻到王凡往锅里加了老陈醋。
老陈醋沿著锅边流入了锅內,溢出的蒸汽带走了锅內的燥热,在王凡停止加醋的瞬间,锅內的温度停在了105度上。
王凡从汤锅中留出骨汤倒进锅里,一併进锅的还有已经泡发的腐竹,锅內的气泡这时只剩零星的几个,每秒大概也就只有两三个气泡破碎。
“呼...”
王凡轻柔的盖上锅盖后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此高强度的精神集中,以他的身体素质都已经有些吃不消,好在整个过程无惊无险,最后的成果他也非常满意。
拿起橙黄色的胡萝下麵团和剪刀,右手托面左手持剪,剪刀以奇特的仰角刺入面中,
每剪一下手腕便轻轻外旋,剪到麵团的末端后还会猛地上挑一下。面片乖巧的借著这一挑之力飞向锅中,在落入开水的剎那麵条的边缘便自然捲曲,形成连绵起伏的波浪纹。
臥—.!
见到这一幕徐亮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要不是他一直是个文明人此刻早就爆粗口了。
他现在非常想跑到车上住王凡的衣领问问他,到底是谁教他这么剪面的!
剪面难道不应该是注意长度和厚度吗?你这又插又转又挑的是要闹哪样?你那麵条边缘的自然捲曲又是要闹哪样?咱这不是现代都市吗?怎么感觉混进来一个修仙的?!
邓老师傅看到飞起的麵条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嘴中又回味起昨天晚上吃到的奇特口感。
融合了削麵技术的剪面口味是如此美妙,那波浪纹的凹陷处简直就是微型蓄汤池,入口时汤汁如决堤洪水,先衝击舌面两侧,再漫向舌面中央,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变態!
邓老师傅也默默在心里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