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受吕宋事件的影响,新华移民规模仅一万出头,在满足本部工农业生产和重点开拓地区的人力需求后,最后分给金川地区的移民人数只有区区一千人,让人好不郁闷。
要知道,在这个17世纪前工业化的拓殖时代,技术尚未有飞跃性的发展情况下,人口规模直接决定生产力上限。
一个壮年劳力手持铁锹或锄头,每日未必能开垦出一分生地,而养活一个移民家庭需要至少十亩熟田的持续产出。
没有蒸汽机与化肥大规模普及的年代,每一担粮食、每一米水渠、每一根房梁,都依赖血肉之躯与时间的堆砌。
在这片蛮荒之地,人力就是丈量土地的标尺,是抵御饥饿的堡垒,更是将沼泽变为粮仓的唯一手段。
饶是再肥沃的黑土,若没有足够的农夫弯腰播种、挥镰收割,终究只是野兽栖息的荒原。
金川地区是赵展鹏一手建立起来的,并为此倾注了十年心血,就如同他亲自抚育和看着长大的孩子,对其倍加珍爱。
面对移民配额的逐年削减,他心中自然是生出了几许不满。
要知道,在后世金川地区所在的温哥华都市圈就是枫叶国西海岸最主要的经济中心和工业中心,而且拥有广阔的发展腹地,若是加大开发力度,精耕细作一番,未尝不能取代以始兴城为核心的启明岛本部。
结果呢?
中枢政府却将金川地区暂时定位于新华的农业基地,为启明岛本部的工业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农产品原料。
可能正是这个原因,在六月份“少壮派”提出所谓的《南进计划》时,本应该坚决站在罗振辉、李显清等“保守派”一边的赵展鹏却倒戈相向,选择支持了这个计划。
这步政治妥协没白走,不仅换来了每年四千移民的稳定配额,更让他心心念念的“东探计划”得了中枢的有限认可。
这打破了“南进与东探非此即彼”的资源争夺困局,使东探计划终未被中枢完全搁置,得以进入初步规划阶段。
在这份计划里,他准备在未来十年里,仿沙俄征服西伯利亚模式,向东建立若干拓殖据点,将触角延伸至中部大草原地区。
东探计划的核心是以皮毛和贵金属矿产为利益驱动,向中部大草原徐徐推进,而前期所设立的拓殖据点生存首先就要依赖粮食与物资供给。
赵展鹏将巩固金川农业基地作为东探的“大后方工程”:通过争取移民配额重点开发镇江所在的河口三角洲以及望江堡等新拓区,扩大耕地面积,提升粮食产能。
他要求“三到五年建成重要粮食基地”,除了继续向启明岛本部输送农产品原料外,本质上也是为东探计划储备“移动粮仓”。
未来向东推进的拓殖队、据点驻军的口粮,均可从金川熟地直接调拨,避免因后勤断裂导致计划夭折。
为此,他充分借鉴沙俄征服西伯利亚的“据点链式扩张”经验,规划了“三步走”的梯度推进策略。
首先便是探路,这事已经开始在做。
两年前,他便派出探索队沿着金沙河及支流向东勘探,绘制地形图、标记可利用水源与适耕土地,记录土著部落分布和活动区域。
在未来四到五年时间里,在勘探确认的安全区域,比如河流交汇处、平坝谷地建立几处临时据点,配备简易防御工事,修建仓库,开垦少量耕地,作为后续推进的中转站。
待这些前沿据点初步得以稳固后,便以此为出发点,逐步向东扩展,每推进50-100公里新建次级据点,通过河流、谷地以及土路连接,形成“据点--驿站——农田”的链式结构,最终将势力延伸至中部大草原。
沙俄自1581年攻占西伯利亚汗国首都卡什雷克(今托博尔斯克附近),打开东方门户,然后又于1639年进抵鄂霍茨克海,建立第一个太平洋沿岸据点(今鄂霍茨克市),完成了横跨欧亚大陆的壮举,前后仅费了58年。
而赵展鹏则希望他所主导的东探计划能让新华人在二十年后,可以触摸到大西洋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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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