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烽烟(七)
毛髮禄蹲在半人高的灌木丛后,眯著眼睛打量著前方的庄园,忍不住低声嘟囔:“我的乖乖,这哪是什么西班牙庄园?”
他转头看向班长罗大奎,声音压得更低了:“班长,我咋觉得,这分明就是一座小型堡垒。没有火炮的话,咱们一时半会怕是啃不动呀!“
从外观上看,这座名为圣塔安娜的庄园確实更像军事要塞而非农庄。
高达四五米的白色围墙由夯土筑成,重要部位堆砌这大块条石加固,墙顶还插满了尖锐的荆棘,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突出的半圆形警戒塔。
塔楼上开著狭长的射击孔,隱约可见有西班牙护卫驻守。
围墙四角各有一座石砌塔楼,比围墙又高出两三米,上面设有瞭望台。
庄园唯一的入口是一对厚重的橡木大门,外面包著铁皮,钉著碗口大的铜钉。
门上方雕刻著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徽记,下面是一行西班牙铭文。
大门两侧各有一个石砌掩体,足以容纳数名火枪手从射击孔对外射击。
“看那墙厚度……”罗大奎眼睛死死盯著那座庄园,不自觉地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估摸著,至少也有一米多厚,怕是能硬扛住几轮火炮轰击。”
围墙外是一片宽约七八十米的开阔地,显然是人为清理出来的,没有任何遮蔽物。
任何试图接近的人都將暴露在庄园护卫的火力之下。
开阔地外缘挖有一道干壕沟,虽然不深,但足以阻碍步兵快速推进。
更远处是整齐的农田和果园,绿油油的麦田和掛满果实的橄欖树环绕著庄园,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反差——墙外的田园牧歌景象与墙內的森严戒备仿佛两个世界。
“砰!砰!砰!”
几声清脆的火枪声突然响起,一名站在围墙上的西班牙护卫应声栽了下来,挣扎著爬了几步,便没了动静。
他方才挥舞著一柄刺剑,大声朝外面的新华军吼叫著,似乎在詰问,又似乎在挑衅,引得数名散兵齐齐向他射击。
瓜达拉哈拉城都让我们攻陷了,你们这个小小的庄园还敢囂张地向我们呲牙?
三日前,新华军特遣支队在占领瓜达拉哈拉城后,稍事休整,顺便清点整理一番城中的缴获。
隨即,部队便以连为单位,配属若干隨行的民兵,对瓜城周边的西班牙庄园和村镇进行无情的扫荡。
毛髮禄所在的第一混成营二连一百余官兵在几名热心的当地“嚮导”指引下,来到这座距离瓜城约四公里的庄园。
原本以为,这个庄园依如他们来时路上所遇到的那些小庄园,虽有一定的防御设施,但强度有限,护卫想来也不多,对於新华军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稍一发力,便能轻鬆將其破开。
然而,当他们进抵这座名叫圣塔安娜的庄园后,才发现这里的规模和防御远超想像。
据热心的“嚮导”介绍,其实在新加利西亚省这种內陆省份,大部分庄园的防御力度根本没有这般严密而坚固,仅用木柵栏或低矮土坯墙划分庄园边界,主要作用也是防止牲畜走失和奴工逃跑,而非抵御外来袭击。
当然,庄园主的住宅可能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加固完善,比如木质门窗加厚、在二楼设射击孔,但这也仅为应对小偷或个別反抗者,无法抵御军队这种有组织的进攻。
而圣塔安娜庄园却截然不同,因为它的主人是一位尊贵的伯爵贵族,曾任新比斯开省的省督,其家族仍在经营当地的银矿。
也就是说,这位庄园主不仅尊贵,而且极为富有。
所以,为了保证自身的生命和財產安全,这位伯爵老爷才不惜费巨大代价,耗时数年,建起了这座远超瓜城防御力的“要塞庄园”。
“火炮来了!”
隨著一阵热切的欢呼声,一门轻型野战炮被迅速推了过来,炮手们熟练地进行著射击准备。
毛髮禄屏息凝神,兴奋地看著庄园的方向,等待著那震耳欲聋的轰鸣。
“目標,前方庄园大门!装填实心弹!”炮长大声下令。
炮弹装填完毕,炮口微微调整,对准了那扇包铁橡木大门。
“放!”
“轰!”
第一发炮弹呼啸而出,但准头有些稍稍偏了点,击中了大门左侧的围墙,碎石和土屑不断掉落。
“重新装填!”炮长大声吼道,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炮手们迅速行动,清理炮膛,重新装填弹药。
炮长蹲在火炮旁边,小心地调整著炮口角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放!”
“轰!”
第二发炮弹呼啸著衝出炮膛,这一次精准地命中大门,木屑四溅,铁皮扭曲,一个巨大的豁口被破开。
“再来!”炮长精神一振。
炮手们迅速清理炮膛,重新装填。
第三发、第四发炮弹接连轰击在大门上。
隨著数发炮弹命中,大门终於发出不堪重负,整个半边被砸烂,露出了巨大的破口。
“万胜!”新华军士兵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杀进去!”连长唐小虎大手猛地向前一挥。
士兵们端著刺刀如潮水般涌向破开的大门。
庄园护卫试图组织抵抗,但很快就被训练有素的新华军士兵击溃。
零星的枪声和短兵相接的鏗鏘声在庄园內迴荡,但抵抗很快就被彻底粉碎。
“清理整个庄园,確保每个角落安全!”唐小虎命令道。
士兵们分成数个小组,涌向庄园各处。
罗大奎带领的小组直奔主宅,一脚踹开华丽的雕木门。
刚冲入屋內,所有士兵立时就被里面豪华装饰惊得目瞪口呆。
大厅地面铺著精美的手织地毯,墙上掛著油画和金银装饰品,天板上悬掛著水晶吊灯。
所有的家具都是精雕细琢的红木製成,上面铺著丝绸软垫。
“狗日的,这得值多少钱啊!”一个年轻士兵惊嘆道,手指轻轻拂过一件银质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