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明白,怎么感觉自己师父的名头,一点都不好使。
说好了罗素两个字一出就连十三十四境都要胆颤呢?
他这堂堂罗大剑仙亲传弟子,怎么一点牌面都没有。
“小杂种,倒是来得正好!”南簪冷笑一声:“省得本宫再多费手脚,今日便送你们母子一同上路,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没有理会她的叫囂,陈平安只是侧头对身后的母亲轻声道:“娘,先去我师父院里。”
陈淑脸色有些苍白,用力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和拖泥带水,转身便快步冲向隔壁那座看似普通的小院。
南簪眼神一厉,刚要示意阻拦,陈平安的身影却微微一动,一股无形的剑意锁定了她及其身后三人,仿佛谁敢妄动,便会迎来雷霆一击。
就这么一耽搁,陈淑已安全躲入罗素的小院。
南簪脸上掛不住,怒极反笑:“好,好得很!倒是母子情深!徐浑然,王毅甫。”
徐浑然早已按捺不住,同是金丹境,他早就想试试这么一位剑仙亲传的含金量了。一身剑气瞬间充斥於狭窄小巷,不断有泥墙碎屑摔落地面。
他並指如剑,一道凌厉更胜之前的剑气破空而出,直刺陈平安心口,剑气嘶鸣。
王毅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与无奈,只得低吼一声,脚下地面炸裂,身形如蛮牛衝撞,砂锅大的拳头带著恐怖的风压,从侧面轰向陈平安,意图配合徐浑然,一举將其重创。
陈平安歪了歪头,手中的锈跡铁剑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鸣,与他周身流转的磅礴剑元產生共鸣。
“嗤啦!”
徐浑然那自信满满的一道剑气,竟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锈剑轻易从中剖开,湮灭於无形。
与此同时,陈平安左拳紧握,手臂之上肌肉虬结,气血如龙吟般轰鸣,毫无巧地一拳对上了王毅甫那势大力沉的冲拳。
“轰!”
双拳对撞,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气浪翻滚,吹得巷子两侧的土墙簌簌落灰!
王毅甫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远超他想像的恐怖力量从对方那看似並不粗壮的胳膊中汹涌而来、
他闷哼一声,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刺痛,气血翻腾,竟被震得踉蹌后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
徐浑然见此也是一惊,收起了最后一丝轻视,厉喝一声,背后长剑骤然出鞘,化作一道流光斩向陈平安。
剑光森然,显然动了真格。
气势恢宏的巨大剑气在半空骤然停歇,齐齐拦腰断成两截,溃散成一道道剑刃形细小剑气。
银白色的剑雨轰然落下,覆盖范围內所有建筑。
陈平安不急不缓,屈指一弹,剑光似练,气贯长虹。
无数剑气拦腰斩断。
他们此番出手虽破坏力不显著,可杀伤力却是丝毫没有减弱。
凭藉金丹境的修为,若是放开了打,顷刻间便能將这座小镇夷为平地。
但这无疑会遭到坐镇此地的兵家圣人阮邛的镇压。
阮邛可不像齐静春那般讲道理,为了杀一个陈平安搭上他们,得不偿失。
陈平安虽然不会惧怕阮邛,却也不会主动破坏,不是因为別的,这里是他家。
三人的交手很快,或者说,陈平安的剑招很是凶猛。
酣战一处的三人,其速度已然超过了人类肉眼捕捉的极限。
呼啸的空气和撕裂的风声,在一团团剑气寸芒之中轰然洒下。
剑气如雨,將四面破坏的坑坑洼洼,犁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
自中央位置蔓延出的蛛网裂纹,被粗暴地碾压搅碎,又被剑气分割成大小不一的碎屑,在狂风之中洒向两旁。
陈平安一人立於场中,完全是一个人压著两个人打,战斗节奏完全取决於他出剑的快慢。
南簪脸上的冷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不定。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她视为螻蚁、可以隨手捏死的少年,竟然已经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废物!”她低声骂了一句,眼神愈发阴寒。
就在这时,陈平安眼中寒光一闪,锈剑之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剑意骤然爆发。
剑速陡然再增三分。
如同黑暗中射出的一线冰冷流光,无视了徐浑然布下的层层剑幕。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徐浑然所有的动作骤然僵住,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著那柄刺入自己咽喉的锈跡铁剑。
陈平安手腕一拧,剑气轰然爆发。
“呃——!”徐浑然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哀嚎,整个头颅便直接离体飞起,连同其中的金丹神魂,都在那狂暴的剑气绞杀下,瞬间化为齏粉。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重重倒地。
紧接著,陈平安看也不看,反身便是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踹,正好踹在因徐浑然之死而瞬间失神的王毅甫的胸膛。
“咔嚓!”胸骨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王毅甫喷出一口鲜血,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巷壁上,软软滑落,一时之间竟难以爬起,失去了再战之力。
转瞬之间,两名金丹境护卫,一死一重伤!
血腥味瀰漫开来。
陈平安缓缓抽回锈剑,剑尖滴血。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最后方的南簪。
他提著剑,一步一步,朝著南簪走去。
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嗒嗒声,如同死亡的鼓点,敲在南簪的心头。
阳光透过狭窄的巷子,照亮他半张侧脸,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杀意。
“原本想等入了上五境,再去大驪皇宫找你。”陈平安开口,声音不大,却令南簪心头直跳:“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倒也省了我不少功夫。”
南簪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本宫是大驪的皇后,你杀了我,於礼不合,你觉得你师父能保得住你?”
“……”
陈平安沉默了。
没来由的,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心累的感觉。
在他的心里,诸如南簪这般的生死大敌应当是类似於师尊口中崔瀺那般心思深沉的阴谋家。
毕竟在大驪皇室之中,也一直流传著皇后能和国师分庭抗礼的流言。
今日见了,却惊觉眼前之人竟然只是一个愚蠢无知的妇人。
这样的人竟然值得他掛念这么多年。
显得他都有些可笑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