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隆!”
左侧的友军阵地上,突然腾起了几团夹杂着黑烟的火球!
紧接着,一个撕心裂肺的喊声通过战壕里的士兵们口耳相传,迅速传到了张文山的耳朵里:“排长!不好了!鬼子的坦克!鬼子的坦克从左边摸过来了!”
张文山心中猛地一沉,立即扭头望去。只见在左翼阵地的侧前方,十几辆涂着土黄色迷彩、外形低矮的九七式中型坦克,正冒着黑烟,以不快的速度但却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阵地快速冲来!
这些钢铁怪兽一边冲锋,炮塔上那根短粗的57毫米坦克炮就不断地开火,将一枚枚炮弹砸进己方的战壕里,炸起漫天烟尘。坦克车体和炮塔上的三挺7.7毫米机枪也在疯狂地倾吐着火舌,一时间,原本火力占优的左侧阵地,竟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被压制得哑了火。
“重机枪!调转枪口!打坦克!”一名连长大声地咆哮着。
正在朝前方步兵开火的三挺m2勃朗宁重机枪,立刻吃力地调转沉重的枪身,对准了那些冲锋而来的日军坦克。
“咚咚咚咚咚……”
沉闷的枪声中,12.7毫米的子弹链疯狂地扫射过去,狠狠地撞在九七式坦克的正面装甲上。
然而,令人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由于距离尚远,而且仓促之间,机枪手们根本来不及更换穿甲弹。
普通的机枪弹头打在坦克倾斜的装甲上,除了溅起一串串耀眼的火星,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外,根本无法对这些皮糙肉厚的铁乌龟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日军的坦克手们见状,气焰更加嚣张。他们抓住这个机会,精准地用坦克炮进行点名。
“轰……”
一发57毫米炮弹准确地命中了一个重机枪阵地,剧烈的爆炸直接将那挺宝贵的m2重机枪连同两名机枪手一起掀上了天,化作一团飞散的血肉和钢铁零件。
转眼之间,就有好几挺重机枪被这样摧毁。失去了重火力压制,左翼阵地眼看着就要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反坦克枪……反坦克枪……”有人大声呼喊着。
就在张文山心急如焚,甚至已经拔出了手枪,准备带着人上去用集束手榴弹拼命的时候,一阵更加雄浑、更加有力的引擎轰鸣声,从他们的后方传了过来!
大地开始震动!
只见十几辆比九七式坦克高大威猛得多的m4谢尔曼坦克,履带翻飞,卷起滚滚烟尘,从后方的预备阵地冲了出来!正是刚刚补充完弹药的装甲营二营及时赶到了!
“是我们的坦克!”战壕里的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约翰的车组就在这支援军之中。他透过潜望镜,看着那些在他眼里如同劣质玩具般的九七式坦克,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微笑。
“炮手!目标正前方,敌方坦克!穿甲弹,一发装填!”
“装填完毕!”
“距离六百米,开火!”
“轰……”
谢尔曼坦克那根修长的76毫米主炮猛地向后一缩,一枚穿甲弹以远超音速的速度,拖着一道淡淡的轨迹,精准地命中了最前方一辆九七式坦克的炮塔正面。
没有任何悬念。
九七式坦克那层薄薄的装甲,在高速穿甲弹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纸。
弹头轻易地钻了进去,在坦克内部引爆了弹药。
下一秒,那辆九七式坦克的炮塔被巨大的内部爆炸整个掀飞到半空中,旋转着落下,车体则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炬。
这只是一个开始。
谢尔曼坦克群,对上日军的坦克,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技术性屠杀。
“目标锁定……开火!”
“开火!”
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炮响,一辆又一辆的九七式坦克被精准地点名、击毁、引爆。
日军坦克手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的57毫米炮弹,打在谢尔曼的正面装甲上,大部分时候只能无奈地弹开,而对方的炮弹,却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送上西天。
仅仅几分钟的交火后,日军的这个坦克大队在丢下了十多辆燃烧、爆炸的坦克残骸后,剩下的几辆再也顾不上什么武士道精神,惊慌失措地掉头,狼狈不堪地向后方逃窜而去。
日军坦克撤退后,装甲营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朝着日军进行了反冲锋。
倘若是一般的日军,看到坦克集群冲过来,恐怕早就崩溃了,但第六师团的日军却更加疯狂了。
一名名日军抱着炸药包从隐蔽处冲了过来,试图跟谢尔曼坦克同归于尽。
“射击……射击……不要让那些日本猴子靠近我们的坦克,该死的,356号,你们的眼睛全都瞎了吗?”霍德尔对着无线电送话器大声咒骂着。
不断有炸药包在周围爆炸,剧烈的爆炸声就连坦克内的霍德尔也有些受不了。
自从他的肺结核病被治愈后,出院后的他就来到了装甲二团一连当连长。
现在,他正率领着他的连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的视线在潜望镜的狭窄视野里飞快地移动,捕捉着战场上每一个稍纵即逝的细节。
突然,他大声喊道:“装填手!换高爆弹!准备轰击右侧两百米开外的山坡,我怀疑有小鬼子的掷弹筒!”
来中国近半年的霍德尔现在已经可以字正腔圆的说出小鬼子三个字了。
“收到!”耳机里传来装填手沉闷的回应。
驾驶员驾驶着坦克,以一种粗暴而蛮横的姿态,将一堵摇摇欲坠的土墙撞得粉碎。
石块和土堆在坦克的钢铁身躯前如同饼干般脆弱。
履带飞快的碾过一名刚刚被同轴机枪打倒在地的日军士兵身上,那具尚有余温的身体瞬间被压成了一滩无法辨认形状的、混合着军服碎片的肉泥。
正好看到这一幕的霍德尔咬着牙咒骂:“哦……该死的李晓明,你开坦克的时候能不能温柔点,不要弄得这么血腥……呕……”
这种血腥的场景,霍德尔虽然已经见过不少次,但他依然无法习惯。
“连长!”
耳机里突然传来炮手王大柱的声音,他的声音因为坦克的震动而有些发抖,但语气却异常平静,“您别想太多。跟这帮畜生,没啥道理可讲,直接碾碎他们就对了。
您看看约翰团长,这种事就对他毫无影响。”
“该死的,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混蛋。”霍德尔咒骂道:“你知道这家伙之前是干嘛的吗?背尸体的,他有反应才怪了。”对于这位认识了数十年的老战友,霍德尔是相当的嫌弃。
只是忘了调频道,他的话通过公共频道几乎传遍了整个一连,很快无线电里就传来了阵阵低低的笑声。
王大柱估计性子比较轴,依旧认真的解释道。
“连长……小鬼子根本不是人,他们就是一群疯狗。
你跟疯狗讲道理,它只会咬得更凶。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更粗的棍子,把它打死。
咱们的坦克,就是咱们的最粗的棍子。”
朴素而血腥的道理,往往比任何长篇大论的解释都更能冲击人的内心。
霍德尔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是啊,在这样血腥残酷的战场上,去思考哲学和人性,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事情。
突然,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一道致命的寒光,从右前方一座被炸得只剩下框架的机枪阵地上猛地闪现!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霍德尔乘坐的谢尔曼坦克猛地向左侧一晃!一块穿甲弹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地撞击在坦克的炮塔侧面!
坦克的装甲并未被击穿,但那股恐怖的动能,却几乎全部传导进了车体内部。
整个车体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悲鸣,火在撞击点四溅!车体内,所有人都被这股巨力震得七荤八素,霍德尔的脑袋狠狠地磕在了潜望镜的橡胶圈上,眼前金星乱冒。
“敌袭!反坦克炮!三点钟方向!那栋废墟阵地上!”
霍德尔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的,刚才的哲学思辨瞬间被肾上腺素冲得无影无踪。
“狗日的“!”
驾驶员怒骂一声,下意识地就想转动车体。
“别动!保持正面!”
霍德尔大吼着制止了他,同时对炮手下令,“大柱!转炮塔!三点钟方向!给老子轰了那座废墟!”
“明白!”
王大柱也从震荡中恢复过来,他飞快地转动着炮塔方向机,沉重的76毫米炮管带着一股复仇的怒意,指向了那堆藏着死亡威胁的废墟
“目标锁定!”
“开火!”
“轰隆……”
谢尔曼坦克的主炮发出了震天的怒吼!一枚高爆榴弹拖着赤红的尾迹,精准地钻进了那座废墟上。
下一秒,整座废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内部捏爆。
剧烈的爆炸将本就脆弱的结构彻底摧毁,石块、土块、各种零部件和人体残肢被巨大的火球抛上天空,然后哗啦啦地垮塌下来,将那个反坦克炮阵地连同里面的日本兵,一起活埋在了废墟之下。
霍德尔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透过潜望镜看着那片被夷为平地的废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带着硝烟味的浊气。
面对坦克营的紧逼,担任主攻任务的第十三联队终于撑不住了,他们停止了攻击想要撤退。
可霍德尔哪里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长官,前线的哨兵报告,日本人撤退了!”
收到步兵的报告后,霍德尔毫不犹豫的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追上去踢他们的屁股。”
“明白!”
“对了……让步兵也跟上,要是没有步兵保护两翼的话,很容易就会吃大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