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日军每个师团平均仅有100-200辆卡车,远低于同期欧美军队水平。
在这种情况下,仅凭数量稀少的车辆和骡马,想要追上全摩托化的山西民团无异于痴人说梦。
六个小时后
町尻量基骑在一匹高大的东洋马上,马蹄深陷在泥泞的土路里,每一步都溅起混杂着血水和雨水的黑泥。
他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地平线上,依稀还能看到山西民团后卫部队撤退时扬起的烟尘。
“快!再快一点!不要让他们跑了!”
他用马鞭狠狠抽打着身下的坐骑,对着身边同样气喘吁吁的传令兵和护卫们咆哮。
在他身后,是绵延数公里的追击队伍。
整个第六师团的士兵,如同被捅了蜂窝的马蜂,正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
他们身上的草绿色军服早已被汗水和泥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因疲惫而佝偻的脊背。
沉重的三八式步枪、歪把子机枪、掷弹筒,此刻都成了压垮他们体力的最后稻草。
士兵们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个个破旧的风箱,嘴里喷出的白气和喘息声汇成了一片沉闷的交响。
他们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机械地在泥泞中跋涉。
支撑他们前进的,唯有那股被压抑许久的怒火和对“复仇”的渴望。
“八嘎!那些该死的支那猪,跑得还真快!”
一个名叫佐佐木的伍长一边跑,一边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汗水和泥点,咬牙切-齿地骂道。
“别废话了!追上去,把他们统统杀光,为十三联队和中野联队长报仇!”
他身边的同伴嘶吼着,但声音已经因为缺氧而变得沙哑。
他们看到前方的敌人了,但那段距离,就像是天堑,无论他们如何拼命,都无法拉近。
而在日军视线的尽头,山西民团一团一营的士兵们,正完成最后一次交替掩护。
一挺架设在小土坡上的m1919勃朗宁机枪,对着后方追击的日军打完最后一条弹链,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日本兵扫倒在地。
“撤!”
随着连长一声令下,机枪手和副射手动作娴熟地拆下枪管和三脚架,扛起来就往后跑。
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还有空回头对着远处的日军比划了一个国际通用的侮辱性手势。
当他们翻过这个小山坡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幅足以让所有日军指挥官都为之震惊的画面。
在一条被简单平整过的开阔地上,数十辆军绿色的道奇十轮大卡车,正静静地排成一排
所有卡车的引擎发出整齐划一的、低沉的怠速轰鸣声,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
每一辆卡车的车窗里,都坐着一名司机。
这,就是苏耀阳最大的底牌,也是他敢于跟第六师团玩极限拉扯的真正依仗……一支完全摩托化的军队!
“动作快点……上车……上车!”
营长站在一辆吉普车上,用铁皮喇叭大声吼道。
刚刚从前线撤下来的士兵们,迅速按照班排建制,跑向指定的卡车。
他们将步枪背在身后,互相拉扯着,熟练地翻身跳上车厢。
沉重的机枪、迫击炮等装备,也被七手八脚地抬了上去,稳稳地固定在车厢内。
整个过程流畅而高效,没有丝毫的拥挤和混乱。
一名年轻的士兵跳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从怀里掏出半包烟,给身边的战友分发。
“他娘的,小鬼子这两条腿,还想追上咱们的四个轮子?做梦去吧!”
他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飘向后方,充满了轻蔑。
车厢里的士兵们发出一阵哄笑。他们看着远处地平线上那些还在奋力追赶的、如同蚂蚁般大小的黑点,眼神里充满了嘲弄。
随着领头的一辆指挥车鸣响了三声长笛,这条钢铁长龙开始苏醒。
“轰……轰轰……”
数十台引擎同时加大油门,汇聚成一股震耳欲聋的雷鸣!卡车扬起漫天尘土,组成一道黄色的屏障,将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车队开始缓缓加速,卷起泥水,在身后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远处的町尻量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条由烟尘和钢铁组成的巨龙,在自己的视线中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他和他那上万名已经跑到虚脱的士兵,只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徒劳地呼吸着卡车尾气和尘土混合的污浊空气。
那两道深深的车辙印,仿佛是在泥泞的大地上,画下了一道巨大的、无声的嘲讽。
町尻量基气得浑身发抖,他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在地上,发出一声绝望而愤怒的咆哮。
“八嘎呀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