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文墟之主大聚会(银萌8)
薛向正心忧天下,忽听到脚步声,猜到有人过来了。
他本想心念一闪,就此进入文墟福地。
转念一想,不对,还有好处没领,不能就这么走了。
不多时,倪全文、魏范赶来,在询问了他身体情况后,便问他到底有没有成功接引到金色文脉之。
毕竟,当时薛向弄出的动静太大,金色文脉之,一会儿进他眉心,一会儿又从他眉心脱出,虚虚实实,让人眼前发昏,不明就里。
如果只是普通的观碑流程也就罢,然则,观想文道碑之前,中枢便有天使传下旨意。
观想文道碑夺魁者,当有奇赏。
夺魁者加官一级,夺魁者所属阵营的首脑亦可叙功。
很快,薛向给出了肯定答复,倪全文、魏范皆兴奋莫名。
等了一日,中枢便来人核实,在见到了文气宝树中的金色骨朵,所有人震撼之余,薛向夺魁之事,也板上钉钉。
叙功,升官之事,开始走起了流程。
观想文道碑结束,薛向便即向魏范请辞,魏范勉励他几句,便送他离开。
薛向径自返回云梦城,在家中住了下来。
在沧澜学宫轰动一时的横渠四句,在这个世界,成了薛氏四句。
薛向一路游走,一路听到的都是这四句,甚至听到的都是读书人终日为之激赏的言论。
谁又知道,横亘在他文宫的,却是“为人民服务”之句。
回到云梦后,薛向便陪伴起了家人,顺道也用应天石打磨起了力气。
只不过应天石太过恐怖,每次要打磨气力,薛向也得去到很远的旷野,避免太过惊世骇俗。
这日,他在家跟母亲包完饺子,薛家派来迎接薛父骨殖回葬家族的队伍来了。
薛母又是一阵热泪涌动,激动得不能自已。
薛家准备的很是充分,薛向这边几乎全程只是陪同,起坟,祭祀,摆礼……
各种流程走了好几天,才将将结束。
薛向又带着一家人,不辞辛劳,往江左去了一遭,亲眼看着薛父骨殖葬入族陵。
薛家似乎还是有意和薛向划清界限,只派了个老管家全程协助。
薛向本想见见薛安泰,没想到老管家根本不知道有这号人物,薛向只能作罢。
从江左回来,已将入冬。
这日,薛向陪母亲包完饺子,他闪身进了文墟福地,便见文墟台一阵闪烁。
他一拍额头,才想起来,还有件要紧的事未做。
…………
晨光微启,天色初白。
文墟洞府外,灵雾缭绕,松涛阵阵。
两名道结丹后期的气息在山前对峙,灵压如潮,惊得群鸟四散。
左边一人名唤厉苍云,青袍掩甲,乃凌霄宗掌门,性烈如火。
右边则是顾长衍,素衣束发,为南岳书院山长,气度儒雅,却也寸步不让。
二人争得面红耳赤。
厉苍云一指顾长衍,冷声喝道:“你这南岳书院也太不讲规矩,约定一人带一人,你竟带了两人前来,好不讲理!”
顾长衍袖中一拂,衣袂鼓荡,淡声回道:“我带弟子入福地听讲,是敬学之心,不是争利之念。
何况这里是明德洞玄之主的文墟福地,你如此嚷嚷,显然是心胸狭隘之辈,只怕难容天下道德文章。”
厉苍云气得胡须直抖,“好个‘敬学之心’,你那两个弟子,分明一修武道,一修阵法,半个都不沾文脉,听什么讲?你分明是想探机缘!”
顾长衍哼道:“福地开讲,本就兼收并蓄,你若非见不得人,怎如此小气。”
两人剑拔弩张,气机交缠,半空中砂砾翻飞。
旁人早不敢上前劝,只远远看着,生怕被卷入这两位结丹后期的怒火。
薛向的意念在文墟台内缓缓浮现,看到这一幕,不禁轻叹一声。
今日,正是明德洞玄文墟福地开讲之日。
此事早在半年前就定下,却一再推延。
文渊乱海大战之后,他以“明德洞玄之主”的身份镇压妖域,声名震世,如今已被视为新晋圣贤。
凡修文脉者,无不想听他开讲一席。
即便这次,既定安排的主讲人是慕容玉。
但依然引爆热度。
明德洞玄文墟福地的所在,渐渐被流传了出去。
外间虽有大阵护持、封锁,但那些有资格入内的倪全文等人,也被视作机缘者,近来被各种请托弄得不胜其烦。
天下人情如潮,各路门派通过弟子、旧识、商会、学宫牵线搭桥,层层引荐。
原本往日不过聚集数十人于文墟福地前,如今却聚集了数百人。
薛向通过文墟台观察,居然发现连魏范身边都聚了两个陌生人,他猜测那两人多半是魏范带入的关系户。
看着洞府外纷扰的人影,薛向只余苦笑,“看来,这福地之静,也要被扰乱一阵了。”
山风徐来,晨光洒落在洞府前的青坪上。
青坪也是后期搭建,不然整日里要靠灵力维持悬空,也的确不是件快乐事儿。
两位结丹后期的强者正争得面红耳赤,声震林峦,灵气交缠,几乎要演变成一场比斗。
忽听一声清钟在虚空震荡,万籁俱寂。
文墟台上,一道青袍身影缓缓显化,文气遮面,光焰流转,威仪肃然,正是资深装逼犯薛向。
众人一见,纷纷低头躬身,齐齐躬身行礼:“拜见明德洞玄之主!”
薛向负手而立,目光平淡,衣袂无风自扬。
那股气度,不怒而威,仿佛古圣重临。
他扫了争吵的两结丹一眼,淡淡开口:
“诸位皆为名宗之首,却在福地门前争论多寡。
天道无多寡,福缘无先后。
若一自怨露重,一石自叹位低,那岂是修仙者之心?”
众人屏息,连空气都凝固了。
他语气缓慢,似言似咏:
“有所得者,不必炫其有;有所无者,不必叹其无。
山不辞石,乃成其高;海不弃水,方显其深。
今日来此者,皆有缘人,莫为一念争衡,失了本心。”
几句玄言,云雾缭绕,听不出玄奥,却自有一股撼人心神的气势。
厉苍云与顾长衍面面相觑,顿觉汗颜,急忙拱手称罪。
薛向微微颔首,袖袍一展,道:“好了,安坐听讲。”
他略一顿,又补了一句:“今日之讲,由慕容玉道友登台。无论修为高低,皆当以师礼相待。”
说罢,他竟率先转身,向一旁那位俊朗青年深深一揖。
众人一片哗然。
堂堂明德洞玄之主,居然向一个年轻后辈行师礼。
慕容玉一时惊得失色,连连摆手,慌忙还礼,俊脸涨得通红。
众人也只得跟着行礼。
慕容玉深吸一口气,阔步登上高台,取出一卷金纹古简,声音略带紧张,却清朗动听,“诸位同道,我今日厚颜开讲,讲的是古纹之学。
此古纹也是得自明德洞玄老前辈的厚赐,我多日研究,乃有一孔之见,道将出来,搏大家一笑。
所谓古纹,本源自先天符理。每一纹路,皆为天地流转之迹。
可见其层次为‘循、逆、隐、融’四义。
循者,顺势而发;逆者,破法之理……”
他说着,指尖飞点,一枚古纹在空中闪耀,银光流转,纹理连成一座微型符阵。
只听“嗡”地一声轻响,符阵自行运转,灵气四溢,竟凝出一朵白莲悬浮空中。
全场哗然。
众修齐声赞叹。
有人低声道:“年纪轻轻,竟已能以纹化阵,真是神异。”
“是啊,这一行,不虚此来。”
慕容玉讲毕,急忙退下,仍红着脸,不敢多言。
薛向轻轻拍掌,笑道:“今日听君一席,胜读十年古卷。既然诸位对古纹之道兴趣浓厚,不如我等办一个古纹专题论坛。”
他夹袋里古纹还多,若自己研究,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正好借这个古纹专题讲座,来个集思广益。
众人轰然叫好。
古纹本就蕴含至理,是研究天意、感悟天道的绝佳助力。
薛向肯开放古纹给众人,众人无不感激涕零。
薛向朗声道:“稍后我会将古纹分发下去,谁先研究透彻,便可率先登台讲解。
日后登台次数多寡,皆作贡献之证。
以此为序,我们将择其贤者,组成‘讲台管理委员会’,议定诸事。”
此言一出,广场上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听懂了——
这不只是讲学,更是通往权力的途径。
谁若登台最多,名望最高,便是明德洞玄之主以下,有机会主导福地讲坛之人。
老人们神色激动,摩拳擦掌。
新人们未见明德洞玄之主的神通,难免嘀咕。
薛向察觉众人心思,只微笑道:“老朽老矣,无甚异能,让慕名前来的诸君失望了。
我这里是学术研修之所,不讲人情,不论门第。
若只是来攀交情、结人脉的,还请回去,下次就不必来了。”
此言一出,有人面色尴尬,却也有人眼神一亮。
忽有一名青衣修士拜倒在地,激动道:“在下心慕圣贤,愿随明德洞玄之主修学问道,愿拜入门墙!”
话音未落,旁边立刻有人冷喝:“放肆!
你也配让明德洞玄之主收徒?
明德洞玄若真收学生,还轮得到你?”
一时间,众人或怒、或嗤笑、或窃语。
眼见争吵将起,薛向挥手止住,“既然能来,便是缘法。今日之事,权当开篇之会。只是,今后不可随意领人前来。
倪全文小友,魏范小友,慕容玉小友,你们几位暂时先充任委员会之首,掌管门禁。”
他顿了顿,道,“非是老朽敝帚自珍,而是人多了,七嘴八舌,讲不得深理。
学道之地,贵在静,贵在思,若沦作市集,纵有真知,也会被尘嚣淹没。”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称是。
薛向见时机差不多了,挥袖一展,道:“既为同道相聚,当以文会之礼。诸位新入者,留名帖一纸,再附修炼心得,老朽闲时自会阅看。”
新入的修士们纷纷取出名帖,写下真名与心得,恭敬奉上。
有的语辞谦逊,有的文气盎然,有的更暗藏炫耀之意。
薛向笑意不显,心底已将这群人依次记下。
不多时,众人退去,洞府外重新归于静寂。
晨光从石缝洒下,尘烟如线。
这时,慕容玉去而复返,眉眼间带着压不住的兴奋。
他朝薛向深深一礼,声音还带着年轻人的激昂:“今日登台,是晚辈生平第一次,竟有这般成就感。
多谢前辈提携,若无您点名,我恐怕此生难得此机。”
薛向微笑,抬手虚按:“小友谦虚了。登台讲道,不在年长年幼,惟在心志与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