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云山反驳道:“少府此言差矣,朝廷攻灭百越后,清除当地贵族,將贵族田地分与黔首、奴隶后,百越之地趁著朝廷征討匈奴时,叛乱频出,朝廷为此耗费了多少力气?而匈奴这边留的贵族,至今未有叛乱之举。”
“百越的伺机而乱,不过是蚊蝇之扰,而且由於朝廷分发当地黔首、奴隶田地,贵族作乱时,当地的黔首、奴隶自发的帮助朝廷平叛。匈奴这边,贵族不叛,说直白点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认为时机未到。”
月冬说:“例如葛儿氏,若不是陛下深谋远虑,部署得当,提前废除他们武力,放大葛儿氏与其部属的黔首、奴隶的矛盾,方能將葛儿氏的作乱扼杀於摇篮之內。
还有,朝廷在处置葛儿氏后,匈奴、东胡各部落的首领、贵族心思浮动,有不少人通过亲信,鼓动所属的黔首、奴隶。而这些黔首、奴隶除了参与修城,得到好处的,余者皆对大离敌视愈盛。
如果朝廷能如百越之地一样,在徵得匈奴之初,就將匈奴、东胡的贵族利益分与那些黔首、奴隶,他们在面对昔日主子的蛊惑时,岂会是这个情况?”
月冬接著说:“匈奴、东胡各部落的首领、贵族的行为,更加说明所谓的贵族是朝廷治理的毒瘤,应当儘早祛除。还有,朝廷若是给西域国王、贵族远超匈奴贵族的优待,让他们世袭郡守之职,
届时匈奴贵族必然会心生不满,依此闹事。
朝廷到时是镇压,还是满足他们?
若是满足,匈奴贵族得寸进尺,又该如何?
若不满足,他们开始叛乱,朝廷又要耗费力气镇压。
还有,这些匈奴贵族的反叛,有可能会让西域的王族、贵族觉得有机会,也开始叛乱,又当如何?”
等了几秒,见姚云山不说话,月冬继续说:“西域不比匈奴,西域各国的情况比之百越还要不如。还有,西域各国受匈奴奴役过甚,早已失了骨气。只要武力强盛,他们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牛羊。
面对牛羊,朝廷何以要给予他们远超过匈奴贵族的待遇?
依臣之见,朝廷完全可以效治理百越之法。纵使非要给西域王族、贵族优待,其优待程度绝不能超过匈奴贵族,一定要低於匈奴贵族。如此,至少能將家门口的情况稳住。”
姚云山淡淡问:“若採用治理百越之法,所需的钱粮从何而来?”
月冬反问:“西域臣服匈奴时,是向匈奴提供钱粮、马匹、牛羊,匈奴从未给西域诸国提供过半点钱粮,而匈奴在没有征服西域诸国前,西域诸国立国颇久,由此可见,西域有可供他们生存的粮草。
何以朝廷统治西域三十六国,就得自行投入钱粮?不能由当地提供粮草?”
任平生警了眼被月冬问的有些无言的姚云山,再看向款款而谈、应对自如的月冬,想笑之余,也是有些感慨。
在他眼里,月冬是那种沉默寡言,老实本分,性子有些倔。他没想到月冬在外人面前,会有这样的风采。
想想也是,他以前既然会教月冬武功,就不会不教月冬其他学识。还有,他会让月冬代他去收分红,並將分红分於巧工坊、齐升学院还有杂胡部落,也说明月冬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由此亦可知,南韵会命月冬出任少府,不仅因为月冬是他们的人,值得信赖,更因为月冬有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