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驯服了,或者说,是被李杭刚才那一下,给彻底按住了。
李杭身子晃了晃,腿有点软。
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涌上来,骨头缝里都透著酸软,脑袋空荡荡的,像是被掏空了,连著身体里的力量也跟著抽乾了大半。
唯独胸口那道金色纹路,烫得更厉害了,亮得惊人,在他身体里撑著最后一点光。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股规则反噬的力量,好像跟这地方的规则搅和在了一起,发生了点说不清的变化。
更稳了,也更……沉了。
就在那片安静下来的核心区域正中央,地面无声裂开。
一个灰白色的石碑,看著像是用破墓碑碴子拼起来的,慢慢升了上来。
石碑表面,浮现出新的文字,带著规则独有的冰冷和肃穆:
【规则怪谈:废弃的渴望已终结。】
李杭站在那儿,看著石碑,又扫视了一圈安静下来的空间。
他成功了,用一种他自己都没想到,甚至有点邪门的方式,把这个规则怪谈给“平”了。
但这地方,是被他那种“铭记”的力量彻底安抚了?
还是说,他把这里头的某些规则,甚至那些沉甸甸的“渴望”,用一种他还稀里糊涂的方式,给吸进了自己身体里?
这个曾经用疯狂当规矩的“活疯人院”,现在只是个空壳子了?
或者……
有什么更深的东西,藏在那个变得柔和的“核心”里,正等著他去挖?
那块灰白色的石碑戳在原地。
碑上【规则怪谈:废弃的渴望已终结】的字跡,每个笔画都透著铁锈般的冰冷,硬邦邦地宣告了结局。
李杭身子发软,后背重重抵上冰冷的墙面才勉强站住。
手脚还有点发虚,眼前景物轻微晃荡。
墙不再是蠕动的肉了,摸上去是实实在在的水泥,粗糙,布满裂纹和铁锈的颗粒感。
空气里,那股子甜得发腻、混著腐烂和消毒水的恶臭正在飞快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老旧建筑特有的尘土味,还有浓重的金属锈蚀气,乾涩,呛人,但至少……闻起来像个正常地方该有的味儿。
头顶上,惨绿色的生物光彻底灭了。
几盏老旧的应急灯,其中一盏还在接触不良般地闪烁,发出滋啦轻响,投下昏黄的光晕。
光线勉强驱散了部分黑暗,照亮了这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一个彻底废弃,破败得不成样子的老旧厂房车间。
那些先前看著像活物血管、纠缠扭曲的管道和线路,此刻都失了生气,死气沉沉地掛著,积满厚厚的灰。
整个鬼地方,像是被抽乾了魂。
隨著那些守卫的烟消云散,它变回了一具冰冷的……空壳。
雪莉提著匕首,动作麻利地绕著车间边缘扫了一圈,脚下踢开几块碎裂的混凝土块。
確认角落里那些原本晃来晃去的病號服影子,真的都僵立原地,成了灰扑扑的“雕塑”,她脸上那股紧绷的杀气才缓了下去。
“嘖,”她甩了甩手腕,匕首滑回鞘中,“总算他妈的消停了。”
“刚才那股子又甜又腥的鬼味儿,差点把姐姐的隔夜饭都熏出来。”
她几步走到李杭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小子,还活著没?你这脸色,赶上刚从冰柜里拖出来的了。”
李杭挥开她的手,靠著墙缓了口气,试图站直。
腿肚子还在打颤,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