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郭公公孤零零地站著,脊背虽如枪桿般挺直,却有两綹白髮被风撩起。
陆长野第一次从一个人的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表情,有忐忑,有尷尬,还有浓厚的悲伤。
郭公公的嘴角隨著喉结的滚动微微抽搐,分不清是哭是笑:“我来看看爹。”
“滚!”
郭白荷嘶声裂肺地怒斥:“你这个叛徒,还想把官兵带来,让爹不得安生吗?!”
她抓起一块石头,吃力地扔了过去:“滚啊!”
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到郭公公的额头,砸出一个血印,顿时流下鲜血。
他没躲,也没用天罡护体。
“我是自己来的,没有別人跟著。”
郭白荷冷笑:“仗著自己有点修为,就这么冒失挺进,我告诉你,郭游,如果明天爹爹的坟没了,我死也要吐你一脸血!”
说罢,拉起陆长野的手,大步流星地离开。
……
陆金府內。
“买这么多酒干嘛啊!”
陆长野左右两手各抱著一坛。
“喝啊!”
郭白荷抱著一坛,咣当一声放到桌子上:“心情不好,你要不就陪我喝……算了,你还小,別喝了。”
陆长野无奈道:“悠著点吧,你喝醉了我怎么办?”
“你这么大了,还问我怎么办?”
“我……”
陆长野看她收拾完了,一副不喝不可的样子,索性奉陪到底:“干喝有什么意思,我去弄几个菜。”
郭白荷秀眉一挑,双手掐腰:“嫌我做的不好吃是吧?!”
“行我不说话了。”
陆长野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等著她出出进进,里里外外来回忙。
最终到了下午四点钟左右,院子里桌子上摆了一桌子菜,三坛酒,两个酒碗。
“叮噹——”
清脆的碰碗声响过,二人仰起头喝下第一碗。
陆长野皱眉道:“干嘛呢,养鱼呢?!”
郭白荷突然调高了声调:“呵,你还说起我来了!”
说完便仰头把剩下的酒喝了乾净。
劝酒这事,大家闺秀真的比不上工作过几年的人,但凡职场里有个擅长酒桌的同事,那聚餐时便热闹了,很容易就能调节团队氛围,但喝多了也真难受。
酒过三巡,郭白荷白皙脸颊上有了醉红。
“脸红了啊,別喝了。”
郭白荷啪的一声一拍桌子,捲起裤腿,踩在旁边椅子上,大声道:“我这是热的!”
陆长野无奈,大冬天的说热是吧,看来今晚是不死不休了。
“你先把裤腿放下来……別风寒了……”
郭白荷冷笑一声,醉醺醺地说:“放……放什么,听不见,你,你,你先喝了再说。”
说完还把自己外套给脱了,好像是在证明自己很热。
陆长野见状,赶紧喝光一碗,连哄带骗地让她穿上外套,放下裤腿。
郭白荷呵呵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件外套,很好看啊……”
“是,好看的很,来,再穿一件。”
“不穿,热。”
“听话,冷。”
“不穿,你不是觉得好看吗?为什么要挡住。”
陆长野无奈:“万一给別人看到怎么办。”
郭白荷拍桌大笑,抓著他的领口,笑得前仰后合,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还,还吃这个醋,哈哈哈……你也喝多了,哈哈哈……”
又断断续续喝了几轮。
看了一眼酒罈,三坛已经差不多全喝完了。
到了晚上快八点,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好了吧,都喝没了,该去睡觉了。”
郭白荷趴在桌子上,突然夸张地抬起手,把外套都挣脱了,嗡嗡地说道:“冷!”
陆长野急忙將她抱进屋里,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摸了摸脉搏,心臟跳的很快,这个状態,恐怕不一会儿就吐出来了,於是將她翻过来侧躺,坐在床边慢慢等著。
没想到过了一会,身后传来声音:“你怎么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