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京城,南门。
今天是第二次出征的日子。
没有皇帝誓师,没有名將皇子领衔,连城门外都没有多少人送行。
黑压压的五万人,似乎都是可有可无之辈,出征时无人在意,死后无人记得。
郭游在阵前击鼓。
他不仅代表皇帝,还代表死去的郭正鄂。
咚——咚——咚——
鼓声结束,领兵將领率先调转马头。
隨后整个列队齐齐转身,整齐的脚步声响彻天边。
就在队伍出发之际。
一匹黑马从城门处急速奔来。
陆长野一刻也没敢多休息,生怕错过今天,错过李大专出征的日子。
行驰到列军阵前停下。
他有些茫然了,因为这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头盔和鎧甲,没有任何区別,根本分不清李大专在哪。
“大专————”
陆长野高声大喊。
一两个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也只是看热闹而已。
“大专————”
喊了几次之后。
一个明显穿著大號盔甲的人,从人群中挤过,来到他的马下。
“老陆,你来送我了。”
李大专的肤色黑了许多,想必是这几天在军中晒得,嘴角还有疤痕。
脚边的狗子背著一张盾牌,衝著陆长野吐舌头。
这个连狗都要上战场的年代。
陆长野跳下马,从行囊里拿出两壶酒:“你最喜欢的,四十年剑南烧春。”
李大专的嘴角刚露出笑容,就渐渐消散不见:“军营里不能喝。”
陆长野说道:“没关係,等到了营地,酒气就散了,谁都不知道。”
李大专仍然摇头,笑道:“你替我喝了吧。”
“那怎么能行,四十年的不多了,我自己喝多浪费。”
“那就找个地埋起来,等我回来喝。”
陆长野也慢慢收敛了笑容,郑重道:“打仗时,要挑对面的软柿子捏,听指挥,別逞强。”
李大专点点头:“我知道,伍长大人都教过了。”
他回头看了看:“我该走了。”
“老陆,回去吧,以后要注意身体。”
陆长野只觉得心里一酸。
掏了掏浑身上下,除了业破和那枚木製瓣,什么都没有。
於是用力抱了抱他,说道:“去吧,这两坛酒,我给你留好。”
……
宰相府,地下室。
陆长野抱著两坛酒,缓缓打开如牢房的门。
这里已经被收拾的很乾净。
油灯不知疲倦地燃著,空气中飘著淡淡霉味和檀香。
李红霞的尸身已被郭游收走。
另一边,本来有一具尸体,现在只有个土堆。
土堆前面立著个简陋木牌,歪歪扭扭的字跡写著:“先妣吴氏之墓,不孝子李大专立。”
只可惜吴夫人死时,李大专已身无分文,不然不可能就將她埋在这里。
陆长野举起业破。
嚓!
铲入地面。
陆长野在吴夫人的坟旁,挖了一个小坑,將两罐剑南烧春放了进去。
重新封土后,地面鼓起一个小土堆。
……
魔窟。
洞顶的棺槨纹丝未动,锁链上少了熟悉的人。
没了进窟后的招呼声,总感觉缺了什么。
陆长野环顾四周。
当孤身一人时,才能感受到此地有多阴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