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角的青铜仙鹤衔著將熄的香丸,裊裊薄烟从它微张的喙中逸出。
明明是最不该分神的时候,宋晚寧却突然莫名恍惚起来。
满室龙涎香的气味,让她想起六年前第一次成婚后,閒来无事给谢临渊的衣服薰香。
那时,他一个才出军营的武夫哪里懂什么香料,穿衣服的时候隨口问了句什么味道。她笑嘻嘻地说是龙涎香,问他好不好闻。
他嘴上说著男人薰香成何体统,却没阻止她的行为,甚至书房的香炉里也用上了她送的香片。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保留著这个习惯。
其实他身上有关於她的痕跡,远不止这些。她將他彻底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可是为什么还是难过呢?
“宋晚寧,回答我!”谢临渊又催促道。
他的手掌还覆在她腕间,热度渗进肌肤,烫得她心口发慌。
“我...我不知道......”活了二十三年,宋晚寧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语无伦次过,“林阁老说的也不无道理......你是皇帝,专宠和独宠本就是错,更何况没有子嗣......”
他不耐烦地將她打断:“別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我往外推?”
“他今日闹到我的面前,想来平日里在你耳边说得更多......”她依旧支支吾吾,答非所问,“我不想你为难...若是...若是......”
终究还是说不下去。
宋晚寧指尖无意识抠著掌心,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血腥气。
像是有人將一根根长针扎进了她的心里,一呼一吸都似在上刑。
谢临渊双目通红,眼底翻涌的情绪並不比她少。
那一日清晨,她一字一句说出接受不了他去碰別的女人,画面仍歷歷在目,可现在却说愿意亲自替他挑选秀女?
他越想越觉得难以接受,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背负骂名......”宋晚寧几乎要將下唇咬出血来,“我不该那么自私的......”
“那便让他们骂!”谢临渊一把將她拉起,翻身压在御案上,奏摺哗啦啦落了一地,“宋晚寧,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诉我,若我真的去碰了別的女人,你是会笑著替我更衣,还是会拿这把刀捅进我的胸口?”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中被他塞进了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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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忽然决堤,抖得根本握不住那把精致的小刀。
“叮噹”一声,掉在地上。
“我不知道,光是想一想我的心都好痛...你別问了,求求你......”
尾音被吞没进炽热的吻中。
谢临渊十分用力,像是在啃噬撕咬,尝到血珠的味道才肯罢休。
混著泪水的吻辗转到耳际时,他哑著嗓子呢喃:“我不要你大度,只要你自私。你在我身边,那些劝诫和责骂与我而言不值一提,我不怕那些...我只怕你推开我、厌恶我...不要我......”
鎏金烛台爆开灯,映得她眼中光芒支离破碎。
“可是我生病的时候,你也曾说过要將我送回夏侯璟身边呀。”
如果爱一个人的底色是自私,那他为何又那般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