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成为新一批工匠、筑路者、矿工和搬运工,也是未来的新赤潮人。”
没等艾米丽回应,路易斯接著竖起第三根手指:“蛮族残部。”
艾米丽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愿意归顺的,我会集中迁徙到边境设立的『边卫村”。他们將被编入赤潮军户制,设定义务服役年限,接受训练与教化。”路易斯语气平静。
“换句话说,他们的后代,也將成为赤潮的盾牌。”
“那他们会同意?”艾米丽轻声问道,
路易斯淡淡一笑:“我会让他们有同意的理由。”
他顿了顿,轻声补充道:“用寒月部的公主之名,她亲口劝降,会有极大的號召力。”
艾米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到自己如今最亲密的闺蜜。
“当然也不会全信。”路易斯收回目光,眼神微冷。
“蛮族虽败,但骨头未断。他们也许会屈服於现实,但那不代表他们不会反噬。
边卫村將由我亲自任命的骑士监管,並设置双层组织结构,外表由蛮人管理內部事务,实权却掌握在骑士手中。
军户制度也会层层设立责任连坐,確保一人犯错,全村惩戒。再加上巡防营、定期抽查。背叛的火苗,在燃起之前,我就会掐灭它。”
“当然,”路易斯轻声补充,手指在艾米丽腿上轻轻敲动,声音沉稳,“除了对蛮族的谨慎,
我们也必须对自己內部下手。”
艾米丽抬眸看他:“你是说—.?”
“《赤潮法令》。”他说出这个名字时,显然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我要亲自製定一套基础法典,用来保障赤潮领的民权与秩序。
明確財產权、耕作权、人身自由,確保普通百姓在战后的废墟上,也能安心耕种、自由迁居,
而不是继续在恐惧与混乱中苟活。”
“同时也要写明奖惩標准。谁在战爭中有功,谁在重建中出力,都能按功普位、授田设庄。而劫掠百姓者,不论出身,都要公审重判。”
他顿了顿,眼神略显锋锐:“这是对內的秩序保证,更是对外扩张的道义筹码。
当未来我们向外开疆拓土之时,就能堂堂正正地说,我们带来的,不是征服,而是文明。”
“可光有法令,民眾未必会理解。”艾米丽低声提醒。
路易斯轻轻一笑,似乎早已想好:“所以我们要创造歷史。
从庙会到剧场,从课堂到说书摊,所有的宣传內容都要统一。我会让整个北境的百姓听到一个声音。
是赤潮领拯救了北境,是路易斯击败了蛮王提图斯,是我们贏来了和平与未来。
我会雇用诗人,编写《蛮灾纪事》,把提图斯的疯狂与蛮军的血腥写得触目惊心,再把我在埋骨峡谷带来希望的那一刻写得如神跡降临。
然后將这份记忆,封进孩子们的课本,讲进老人的炉边故事,唱进流浪艺人的酒馆诗里。”
艾米丽嘴角微扬,“你还要给自己取个什么称號吗?救世主?圣光之主?”
路易斯失笑,语气却异常平静:“北境的太阳,这是他们说的,我不过是默许了而已。”
艾米丽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果然,我没有看错人。”她低声说道,声音几不可闻,“你是独一无二的,路易斯。”
车轮压雪而行,旌旗翻卷如浪。
而就在领主与夫人坐在主车中,策划著名北境的明日宏图时。
他们的车后还有数十辆大型马车缓缓隨队前行,搭载著断锋骑士团的家属们,他们带著被安置的行囊、锅碗与混杂情绪,奔赴未知的“新家”。
马车晃动不止,带著轻微的木质吱呀声,压在积雪结冰的道路上。
“眶当!”
一声车轮碾过碎石,马车震颤了下,玛丽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女儿。
她是断锋骑士团小队长史密斯的妻子,出身霜戟中產商户之家,不大习惯这种成群迁徙的生活。
此刻玛丽坐在马车角落,靠著一块摺叠的布毯和木箱。
她的身边还有四五个女人也抱著孩子或陪著老人坐在毯上,神情大多疲惫。
其中一个短髮妇女咂嘴道:“听说那地方战乱刚平,城门都烧塌了。”
“我还听说是蛮族的地盘”另一个年长妇人小声附和,“那群赤潮人也不就是从北边下来的野部落吗?”
玛丽没有回应,只是將披风拢得更紧一些,把女儿轻轻往怀里拉了拉。
她不是没听说过赤潮领,但也仅限於埃德蒙公爵的女儿,好像·嫁给了那边的领主。
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
是能让她託付家人未来的地方吗?
玛丽想起自己在霜戟城每年的春季市,又看了眼身边这辆隨队顛簸的旧马车,雪泥沾了车轮,她甚至怀疑车板还能坚持几天。
一阵寒风吹进缝隙,她打了个哆嗦。
傍晚,天边最后一缕残阳落入群山。
队伍在山脊下扎营,几口大锅架在营火上,锅中咸粥咕嘟咕嘟冒著热气。
史密斯亲自將木碗送往隨队的大车,想趁机见一见妻女。
他爬上马车,掀开篷布的瞬间,看到角落熟悉的身影。
“快吃点热的,”他把木碗递过去笑道,
玛丽接过木碗,手指触到温热的木碗,却没有立刻喝下。
“史密斯——我们真的要带著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她的声音藏著深深的不安。
史密斯愜了一瞬,然后像往常那样,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等我们到了,”他低声说,“你就会明白的。”
夜色缓缓落下,雪原归於寂静。
营地最中央的马车仍亮著烛灯,一位年轻的领主,正坐在灯火下,一笔一划地勾画著北境未来的疆域与城市。
而在队伍末尾的家属马车中,一位母亲轻轻拍著孩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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