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银子,在这个年代可不多见。像关山那等摆渡的船夫,费尽力气一个月也难挣得一两,也是如此才会对了大钱乘船的柳成荫如此上心。
所以那马夫的儿子区区一掮客,即便是借了高利贷,又如何能借到五十两这般巨款,甚至还有余力將其寄给老父亲?
更別说,这做儿子的也著实奇怪,明知老父不识字,偏偏在寄回的家书上写下了银票的下落……
若是遇上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些心怀贪意的歹人……纵使不至於谋財害命,怕也能轻易骗来老丈的信封,將其中那五十两银子据为己有。
把玩著桌案上的茶盏,柳成荫沉吟著转过头,看向那得了银两,正要慌乱告辞离去的老丈。
“还请稍待。”
“公子,可还有什么事……”老丈脸上的皱纹都揪在了一起,神情紧张,似是在担心柳成荫抢走他的五十两银票。
“倒是没別的事。”柳成荫从桌案旁起身,信步朝那老丈走去,缓缓抬起手中幡旗,“別紧张,一下就好。”
旗尖点在老丈那遍布皱褶的额头。
人皇幡转瞬与那老丈的灵魂產生连结——下一刻,柳成荫眼中的画面又是一变。
依旧是洁白如玉的法坛,还有那一袭道袍的灰发道人。
只不过这一次,那道人甚至没有睁眼,轻轻一抬衣袖,人皇幡的连结便被强行切断。眼前的画面又回到了客栈房间外。
“公……公子?”老丈的声音哆哆嗦嗦的。
柳成荫眉头紧蹙,懒得再理会此人,而是径直转回了客栈房间。
这座城有大问题!
一个孩童如此也就罢了,可那马夫也是同样的情况——人皇幡连接两者的灵魂,却尽皆通向那座法坛,以及那法坛中央安坐的灰发道人。
这由不得柳成荫不怀疑。
也许灰发道人就是关山口中的那位仙长,但那位仙长修的仙,恐怕也不是什么正道……
……
房间內,雕木窗被山风吹得吱呀作响。
吞月猫把整个身子都藏在被子后面,只露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
“你堂堂四阶大妖,怎么胆小到如此地步?”柳成荫问道。
“老头子身上的味道,吞月大人不喜欢。”吞月猫的嘴埋在被子里,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又是不喜欢?”柳成荫的指尖无意识摩梭著幡旗旗杆,“那这种不喜……与关山家中那孩童,可是同一种感觉?”
“不一样。”吞月猫摇了摇脑袋,隨后又把脑袋点了点,“但是也差不多。”
听到四阶大妖的这等发言,柳成荫心中愈发有了几分揣测……
“若是我说……我们招惹了一个修仙者,你会出手吗?”他问道。
小猫一听就来劲了,从被子后面立起身子,两只后脚站著,前爪拍拍胸脯。
“交给吞月大人吧!”
“那若是我说……我们招惹的那个修仙者,就是让你感觉不喜欢的那个呢?”
吞月猫一下子缩回了被子里,什么话也不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