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从最中央鎏金交椅上起身的老者，柳成荫一时有些怔神。

这位邙上学宫的祭酒身形瘦削、满头华发，白色的鬍鬚垂直腰间，看他走路时踉踉蹌蹌的动作，就真像一个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样。

“咳。”

一声轻咳从主座右边响起。

柳成荫下意识转过头，发现楼东席正捋著鼠须，对他使了个眼色。

他心念一动，三步並做两步，上前搀上了老人的枯瘦的手臂，扶著他绕过主殿前方的长桌，在台下桌案边取下属於自己的令牌。

“柳成荫，对吗？”等到行至台下，沧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柳成荫肃容而立，看向身旁老者的双眼。

那双眼睛有些灰白，却显得格外深邃，其中似乎带有某些审视、打量的意味，给柳成荫带来了极大压力，仿佛面前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座宏伟的山岳。

“正是学生。”柳成荫深吸一口气，面对老者从容行礼。

不知审视了多久，老者脸上又浮现出和蔼的微笑，將令牌交至柳成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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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以后你就是邙上学宫的一员了。”他仿佛又变回了一个慈祥的邻家老人，眼中所带的压力也隨之消失不见。

“多谢祭酒。”柳成荫郑重作揖。

“既然入了学宫，便都是我的学生。”这位学宫当中最为位高权重的祭酒轻笑一声，“不必如此生分，唤我孔师便好。”

“是，孔师。”柳成荫顺势说道，隨后又將孔师搀扶回了鎏金交椅上坐好。

殊不知，此时的学宫主殿內已经有些譁然。

“柳兄，听说这是祭酒第一次给人颁发令牌。”落座以后，朱高轩偷偷凑到柳成荫旁边。

因为庶人受到排挤的缘故，朱高轩长期坐在角落的蒲团上……因为新生接受令牌以后是隨意落座，柳成荫也懒得与那些眼高於顶的世族挤在一起，自然也来到了角落，与小胖子坐在了一起。

“有什么问题吗？”柳成荫隨口道。

“问题大了去了！”朱高轩压低声音，用一种极为奇怪的语调说道，“平日里祭酒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好多世族想討好他都没机会说上话，怎么他就对你这么特殊呢？”

“可能是阎西席看不惯我，孔师不想让我们面子上难看？”柳成荫挑了挑眉梢。

“楼东席颁发令牌也是一样的……”朱高轩小声道，“咱们学宫的东席比阎西席好说话多了，经常有人不懂的课业找他去询问。换成楼东席颁发令牌顶多让殿里一些没脑子的学生议论几句，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祭酒竟然亲自给你颁发令牌，反倒引得殿內轰动。”

听著朱高轩的言论，柳成荫目光扫过整座大殿，发现几乎所有学生都仍旧在悄声议论纷纷，时不时还把视线投向自己所在的这个角落，连还未进行完毕的入学礼都不在意了。

柳成荫陷入沉思。

自从自己进入学宫以后，从自称老莫的莫教习开始，到主动主持问心关考核的楼东席，一直到这位学宫祭酒……他们好似都对自己有种特殊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