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爽朗一笑,“显思太客气了,也罢,激战多时,肚中倒也有些饿了,如此,我等便却之不恭了。”
刘贤也拱了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至於吕布的人忙著收拢降兵,辛毗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谁打了胜仗,战利品自然就属於谁,这是古往今来铁一般的规矩,袁谭这边就算眼红那么多战俘归了吕布也没用。
这一战下来,刘贤这边光是降兵,收拢的就不下两方人。
酒宴不算太丰盛,毕竟时间仓促,加之城中刚刚遭遇了战事,但刘贤並不介意,吕布也是性情中人,只要有酒有肉,有舞姬助兴,他便乐在其中了。
酒过三巡之后,刘贤起身离席,迈步去了院中,不一会,辛毗也被他派人请了出来。
“不知中郎找我有何事?”辛毗绝不敢小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刘贤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袁尚心狼手辣,此番出兵遭遇大败,难道辛公就不担心,他会因此而迁怒你们的家人吗?”
辛毗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刘贤这句话,直接戳中了他的痛处。
“袁尚残忍嗜杀,这一次带了十万大军来青州,回去的时候,兵力却折损了大半,还险些被我困死在城中,实不相瞒,我和辛公一样都很担心。”
辛毗沉默良久,语气无奈的说道:“中郎所言不假,实不相瞒,我和家兄都在为此事所忧虑,可我们既已追隨了大公子,又能奈何。”
总不能背叛袁谭,掉头去討好袁尚去吧?
其实这种想法,辛毗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吕布不来,袁谭撑不住,他和兄长辛评大不了就归顺袁尚,这样不仅能保全他们自己,也能保全留在鄴城的家人。
“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辛毗顿时瞪大了眼睛,隨即退后了几步,朝刘贤深鞠一躬,“中郎若能救我等家小脱险,此番大恩,辛家永远铭记在心!”
刘贤赶忙扶,“先生言重了,我现在还不能给你承诺,等我的消息吧。”
辛毗再次拱手,“那就拜託了。”
反正辛毗和辛评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在鄴城,他们也有不少关係不错的人,但是这种事,那些人根本指望不上。
许攸还在陪著袁尚溃逃的半路上,就遇到了一名扮作袁兵的信使,销来了刘贤的亲笔信。
临淄遍地都是袁军的户体,找身袁兵的盔甲假扮一下,这没有任何的难度。
匆匆看完书信后,许攸对信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全力相助。
他现在在袁尚身边,混的还不错,很多时候,袁尚也愿意听他的建议。
阻止袁尚对辛家人下手,许攸完全有自信做到。
但是刘贤却要求他,最好能从鄴城救出辛家人,这对许攸来说,难度还是挺大的。
毕竟,就算袁尚不杀他们,也断然不会让他们自由自在的离开,除非傻子才这么做。
何况,审配也一直派人盯著辛家,那么多人,想平安无事的离开鄴城,难啊!
但是不管再难,既然是刘贤吩咐的事,许攸不得不上心。
袁尚一路溃逃,一直等到越过黄河,身后的追兵才停了下来,袁尚这才得以喘口气,休整一下。
越想,袁尚越生气,他咬牙道:“袁谭、吕布、刘贤,你们都给我等著,来日我必取你们性命!”
沮授一言不发,苍老的脸上满是愁容,本想速战速决,灭掉袁谭,只有这样,袁尚才能成为真正的北方之主。
可是现在,通过临淄城的惨败,沮授也终於见识到刘贤的可怕。
明明袁尚兵力占优,却险些被刘贤困死在城中,导致死伤了数方人,这刘贤简直有逆转乾坤的能力,接下来,只怕袁谭要起势了。
就像水中的葫芦,摁不住,就要起来了!
因为刘贤和吕布的插手,沮授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们不仅有能力,而且还占据朝廷大义支持!
五月的寿春城外,阳光泼洒在无边的田野上,金黄的麦穗沉甸甸地垂著头,
隨风掀起层层波浪。
农人们正弯腰挥镰,忙於麦收,汗水浸透了粗布短衫,孩童提著竹篮在田埂间奔跑,拾起散落的麦穗。远处,淮河岸边几只白鷺掠过水麵,振翅飞向湛蓝的天际。
忽然,寿春城中来了一行人,大都衣著华丽,还有亲兵护卫隨行,顿时吸引了不少农人的目光。
刘协今日执意要出行,早在几日前,他就对荀或念叨这件事,想亲自出城来看一看。
荀或劝说不住,只好一同相陪,他也知道,天子绝不是出城贪玩,而是真的牵掛农事,想亲眼出来瞧一瞧。
到了一片麦田近前,刘协急忙让队伍停下,车驾没等停稳,刘协便下来了,
刘艾赶忙扶。
刘备去了益州没在身边,荀或、陈宫、严象、陈群等人都来了。
刘协今日特意换了一件朴素的长袍,头上的冕冠也去掉了,他不想搞的太隆重,免得百姓见到自己害怕。
这会已经快到中午了,日头明显有些热,刘艾赶忙指挥著让侍从打起一把红罗伞,给天子遮阳。
刘协摆了摆手,“不必了。”声音温和,语气却有些倔强。
刘协隨后迈步朝麦田走去,荀或等人赶忙跟上。
来到一处田埂,刘协停住了脚步,一袭素色常服,衣袂被暖风轻轻掀起。
望著眼前繁忙的景象,他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其中。
刘艾在旁边站了一会,额头就冒了汗,他焦躁不安的来回摇晃著,忍不住说道:“陛下,日头正烈,不如先迴鑾驾歇一歇。”
不远处,一名佝僂著背的老农正弯腰綑扎麦束,汗水顺著他的皱纹滑落,滴入泥土。
过了一会,刘协迈步向前,朝那老人走去。
有人走近,而且还是一大群人,老农见最前面的这个年轻人衣著华贵,气度不凡,慌忙丟下镰刀,跪伏在地:“小——小民叩见贵人!”
刘协连忙伸手扶起他:“老丈不必多礼,朕——-我只是路过,想问问今年的收成如何?”本想说“朕”,但见老农那慌乱的样子,刘协又不忍心,怕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