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初次前往云贵时,亲身经历过,若非医治的及时,臣只怕就要命丧他乡了。”
赵晗朗声一笑,贺弘文此人端方稳重,温和体贴。
除了在家世上有些愚孝和心软之外,他印象颇好。
“出兵交趾时,朕打算从太医院遴选数名医术精湛的太医,分散到各营,密切关注士兵们的状态。”
“一旦出现高热呕吐者,立即与正常士兵隔离,进行治疗,换洗衣物皆用以沸水烫洗。”
“禁生食,凡饮用水,务必沸腾翻滚至百次方可饮用。”
“贺爱卿觉得如何?”
贺弘文深吸一口气,眸光微沉。
片刻后,他拱手道:“臣以为可行!”
“若瘴气真是由蚊虫传遍,还需让士兵皆着长衣长裤,袖口和裤脚都用布条扎紧,夜间还可在帐外燃着艾草等物,驱赶蚊虫。”
不等赵晗开口,他又开口道:“官家,臣愿自请跟随大军前往南疆。”
“你此话当真?”赵晗眉梢一挑,笑眯眯的看着他。
“当真,说句不谦逊的话,以臣对瘴气的了解,在太医院数一数二。”
“随营前往,也能及时调整药方,应对突发之症,求官家成全。”贺弘文说话间,面露请求。
若非已入太医院,他早就想找个借口远走他乡,过个三五载再回来。
曹锦绣和大娘子崔氏整日闹的鸡犬不宁,乌烟瘴气,母亲不顾他的劝说,动不动要从中掺和一手。
祖母因自己纳曹锦绣入府一事,心有芥蒂,对这些事情一直不管不问。
曹家更是像狗皮膏药似的缠着贺家。
面对这些事情,他早就身心俱疲。
若能跟随大军南下,既能凭借医术一展宏图,也能讨个清闲,于公于私,都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也好,待广南传回奏报,太医院便可准备起来了。”
“臣谢官家!”贺弘文说罢,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
一名绯袍内侍急匆匆进来,躬身道:“官家,盛昭容说有急事求见,现已在殿外候着。”
“让她进来吧。”赵晗摆摆手。
贺弘文连忙退至一侧,垂首而立,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不多时,只见明兰身着湘妃色锦缎罗裙,削肩细腰,娇小玲珑,眼眶微微泛红,脸颊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她盈盈一拜,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臣妾拜见官家。”
“发生什么事情了?”赵晗看着她这副模样,不免有些惊讶。
明兰抬起头,眼睫微颤,“臣妾的小娘,昨晚还好好的,今早突然昏迷不醒,小蝶担心她出事,托舅母进宫来给臣妾递话。”
“小娘她的身子素来康健,绝不会无缘无故就成这样。”
赵晗示意明兰上前,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后,将目光放在贺弘文身上。
“贺爱卿去魏国公府走一趟吧,不管是中毒还是突发疾病,务必查清楚缘由,全力将卫氏医治好。”
贺弘文闻言,当即拱手道:“臣遵旨。”
待他迈步离开,赵晗又看向庆云,“让魏国公和长柏也回去瞧瞧吧,朕准他们三日休沐,不必急着回来当值。”
“是,奴婢这就去太常寺和吏部传旨。”
庆云深深一礼后,不敢耽搁,与一名心腹内侍兵分两路。
殿内,赵晗看着明兰,轻声道:“放心吧,贺弘文医术精湛,你小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明兰点点头,小声抽泣着,在她看来,定是有人要害自己小娘,现在卫凌又不在京中。
她能求助的唯有赵晗,至于盛纮,一旦确认是家中人所为,他必定和稀泥,草草了事。
魏国公府,听雪居内,盛家众人齐聚于此。
盛纮踮起脚尖,时不时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卫恕意,三日休沐,这分明是在警告盛家要妥善处理好此事。
约摸一盏茶时辰后,贺弘文眉头紧蹙,神色略有些凝重。
“贺太医,卫氏她到底是怎么了?”盛纮迫不及待的问道。
柳哥儿拱手道:“还望太医明示小娘的病情,不管需要什么药,我都能替小娘找来!”
今日他本在武学跟随先生练习骑射,一听说卫恕意昏迷,当即跟先生告假,马不停蹄的赶回魏国公府。
贺弘文看他一眼,轻叹一声,直言道:“看脉象,中毒所至。”
“中毒?”盛纮惊呼一声,“好端端怎么会中毒?”
盛长柏和海朝云二人相视一眼,心中顿觉大事不妙,忙吩咐汗牛关好府上所有的门,谁都不准放出去。
“是啊,怎会中毒?”王若弗跟着问道。
盛纮愣了片刻,扭头盯着她。
王若弗后退半步,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官人难不成是疑心我下毒?!”
“主君明鉴,夫人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
“她近日在葳蕤轩闭门不出,怎会对卫小娘下如此狠手,奴婢愿意性命担保!”刘妈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盛纮半信半疑的看他们一眼,继而又将目光放在贺弘文身上。
“太医可知卫氏是中了什么毒?”
贺弘文轻轻摇头,“暂且无法下定论,需先从府上小娘的吃食查起。”
站在一侧的小蝶脑中快速思索着,听雪居现在也有小厨房,一日三餐全都经自己人的手,根本不可能有人会下毒
她沉声道:“小娘和奴婢三餐吃的全都一样,可奴婢现在还好端端的。”
“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突兀的,从外头来的吃食。”海朝云上前一步,满眼担忧的说着。
明兰正得盛宠,卫凌当朝新贵,此事务必要有个清清白白的定论。
正当小蝶苦心思索之际。
寿安堂那边。
原本正在午休的老太太被这番动静闹醒,这会儿只见她半躺在床榻,靠着引枕,肩上还披着一件外袍。
房妈妈喘着粗气跑进来,轻声道:“老太太,不好了,太医诊断,卫小娘是中毒了。”
“中毒?”盛老太太对此也有些惊讶。
“老太太,这会不会是夫人干的?咱家现在和卫小娘芥蒂的,只有夫人了。”
盛老太太看她一眼,很是果断的摇了摇头,“绝不可能是她,让翠微去盯着吧,你这把老骨头就坐下陪我说会儿话吧。”
“也好,奴婢来回跑一趟可算累坏了。”
房妈妈抬手抚了抚心口,又替老太太掖好锦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