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凝视著那摇曳的纯金薪火,眸中七色光华如深潭漩涡,缓缓流转。
三皇五帝静立周遭,气息与祭坛共鸣,却皆能感受到圣师平静外表下那汹涌的决断。
“时机紧迫,常规之法已难奏效。”
孔宣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压过了薪火燃烧的噼啪声,
“地道百年內或將圆满,我人道若不能及时甦醒,三才失衡之险仍在。”
“而且天道......绝不会坐等。”
伏羲眉头微蹙,脚下八卦图自行推演,光华明灭不定:
“圣师之意是?”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孔宣目光扫过三皇,最终定格在伏羲、神农、轩辕身上,
“我欲请三位,尝试衝击人道圣位。”
“什么?”
此言一出,莫说三皇,便是身后五帝与显化的三祖虚影皆是一震。
神农腰间药囊清香都为之一滯,他沉声道:
“圣师,人道本源仅復甦三成,意志深藏未苏,此时强证圣位,无异於无根之木,无水之源,成功之机......渺茫近乎於无。”
“甚至可能遭其反噬,动摇现有根基。”
轩辕剑眉紧锁,手按轩辕剑柄,皇道剑气微微嘶鸣,显是內心极不平静:
“神农所言甚是。”
“圣位非同小可,岂能强求?”
“若因此折损我等人道气运,岂非得不偿失?”
孔宣並未立刻反驳,他深知三皇所虑俱是实情。
他沉默片刻,背后七色翎羽无意识地轻颤,搅动周遭灵气,那源自混沌的道韵让翻腾的薪火都稍稍平復。
“概率確然不大。”
孔宣缓缓承认,声音里带著一种沉重的冷静,
“按常理,圣位需待人道本源过半,意志甦醒方能显现。”
“但......我们缺的,正是时间。”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无尽虚空,看到那三十三天外蛰伏的冰冷意志,看到混沌中虎视眈眈的魔神,看到洪荒之下暗流涌动的杀机。
“天道不会给我们百年安稳时光去等待。”
“杨眉、时辰恶念虽暂退,捲土重来不过旦夕之间。”
“元始师伯虽允诺收集地道本源,其间变数谁又能全然预料?”
“我等必须让人道儘快拥有自保乃至制衡之力!”
说著,他的语气陡然转厉:
“等待,才是最大的风险!”
“纵只有一线希望,也值得倾力一搏!”
“即便失败,亦能震动人道本源长河,或可加速其復甦进程,为日后真正证道铺路!”
话至此处,孔宣眼中猛地迸发出一道锐利光芒,如同划破迷雾的闪电。
“况且......也並非全无增强底蕴之法!”
三皇神色一凛,齐齐看向他。
孔宣嘴角勾起一丝冷冽弧度:
“自人族诞生,气运便被各方覬覦瓜分。”
“太清师伯立人教,女媧作为人族圣母,各占三成气运。”
“太清师伯已挣脱天道,其气运暂且不论。”
“可女媧......”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身陷天道桎梏,身为天道圣人,早已身不由己。”
“其所持那三成人族气运,如今非但不是助益,反成天道钳制我人道的利器!”
“与其留待日后天道驱动她与我等为敌,不若......先下手为强!”
“剥夺圣母气运?”
伏羲失声,眼中推演之光疯狂闪烁,显是在急速计算此事的因果与可能。
“此举......是否太过......”
神农面露不忍,女媧终究是造化人族之母。
而轩辕眼中却闪过厉色:
“有何不可!”
“她既选择合道天道,受其驱策,便已背弃圣母职责!”
“如今她是我人道最大的隱患之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听闻此话,孔宣重重点头:
“正是此理!”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剥夺其气运,並非否定其造人之功,而是收回已背离人族福祉之权柄!”
“以此三成气运为薪柴,注入人道本源,必能令其壮大数分!”
“届时三位再行尝试证道,把握岂不更大?”
话音落下,场中一时寂静,唯余薪火燃烧之声。
伏羲的八卦图渐渐平息,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圣师谋划虽险,却是眼下破局唯一快策。”
“女媧......唉,劫数如此。吾同意。”
神农默然片刻,最终缓缓頷首:
“为洪荒人族计,可行。”
轩辕朗声道:
“早该如此!何时动手?”
孔宣见三皇意见统一,心中一定,背后翎羽光华流转:
“事不宜迟!我这就前往混沌天外,媧皇宫所在!”
“你等即刻准备,一旦我功成归来,气运反哺人道本源之时,便是三位尝试证道之刻!”
他一步踏出,周身空间道纹瀰漫,七色虹桥自脚下延伸,直向天外。
“圣师小心!”
三皇五帝齐声喝道,气息瞬间连结,整个圣地薪火冲天而起,浩瀚的人道气运如潮水般匯聚,隱隱为孔宣加持。
孔宣身形化作流光,瞬间消失於天际。
混沌天外,媧皇宫寂静悬浮於无边灰濛之中,宫墙依旧华美,却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与死寂,再无往日造化生机之感。
孔宣身形浮现於宫门前,眸光锐利如剑,扫过那紧闭的宫门以及其上缠绕的、若有若无的天道锁链虚影。
“女媧娘娘,孔宣求见。”
他声音平静,却蕴含著混元大罗之威,穿透宫门禁制,直达深处。
宫內毫无回应,唯有那天道锁链的虚影微微蠕动,散发出冰冷的排斥之意。
感知如此,孔宣眸光彻底沉静下来,最后一丝犹疑散去。
女媧娘娘果真被天道彻底禁錮,连一丝自主回应都做不到了。
那宫门上缠绕的、冰冷蠕动的天道锁链虚影,便是最明確的答案。
“既然如此,便休怪孔宣行此非常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