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谦卑,实则心中清楚,这竹简极为珍贵,本是田家老祖毕生所悟。然而相比之下,若能藉此机会与李沐川结好,才是长远之计。
李沐川接过竹简,手指轻抚,神识略一探入,已然知晓其中记载的玄妙。只是他心中清楚,田秋阳绝非“愚笨”无法参透,而是藉此机会顺势奉献,以此换取自己的一份善意。
他並未点破,只是微微頜首,平声道:“此物弥足珍贵,我定会仔细研读。田道友这一份心意,我也记下了。”
田秋阳听罢,心头一松,恭声拜谢。
轮到钟曦瑶时,她明显有些窘迫。此番来得仓促,她未曾准备妥帖。犹豫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阵图,双手奉上,脸颊微红,声音低低道:“李前辈,晚辈仓促而来,手中最珍贵的便只有这一副阵图。虽不成敬意,还望前辈莫要嫌弃。”
那阵图符文繁复,灵光微动,分明是一幅二阶高阶阵法之图,价值不菲。
李沐川接过,看她眉宇间掩不住的疲色与心疼,心头微微一嘆。钟曦瑶这些年来为维持宗门,
歷经奔波操劳,如今连送礼都显得勉力,
於是他袖袍一展,水光翻涌,一条二阶巔峰灵鱼浮现而出,灵韵丰厚,气息逼人。
“阵图珍贵,你这番心意已足够。这条灵鱼,权当回礼。”
钟曦瑶了证,隨即眼眶微热,低声谢过,心中泛起暖意。
最后,胡涛缓步上前。他一身灰袍,神態淡然,却在看著眼前的李沐川时,眼底闪过复杂之色。
他心中暗暗回忆:昔年初见,此子不过炼气小修,资质虽佳,却仍需仰望眾人。而今不过数十载光阴,竟已结丹成功,甚至深藏不露,养金丹妖兽。世事沧桑,实在让人晞嘘。
他注视片刻,忽然笑道:“李小友,我记得你手中那柄飞剑,不过是二阶上品。如今你已结丹,这等法器已难以配得上你的身份。过几日,你来我东华岛一趟,我亲自为你炼製,將它提升至三阶。”
此言一出,眾人俱是一震。
三阶法器,不仅是身份的象徵,更是实力的巨大跃升。放眼东海群岛,能够炼製三阶法器的修士寥寥无几,且绝大多数还只肯为本宗本族出手。胡涛此举,等若亲手送出一份天大的人情。
沈佳玉微微动容,田秋阳暗暗吸气,钟曦瑶也抬眼,眼神中满是惊讶与复杂。
李沐川心中亦是一喜。他如今灵石、丹药、灵鱼样样不缺,唯独飞剑略显落后。胡涛的承诺,正好补全了他的不足。
他拱手一礼,语气郑重:“胡前辈厚意,沐川多谢。”
胡涛微微点头,神情淡然,心底却暗暗生出几分欣慰。
李沐川见几人皆已献上贺礼,心中也不愿怠慢,笑著请眾人落座。流霞岛山巔早已布置妥帖,
石桌石椅皆由灵石打磨而成,灵光內敛,周围更有青木藤蔓垂落,灵吐蕊,氮氬芬芳。
“今日得诸位道友相贺,沐川心甚感激。”他话音一落,袖袍一拂,灵光闪烁,一条三阶灵鱼被拋入阵中水幕。鱼体足有三丈长,通体呈碧蓝之色,鳞片宛若水晶般晶莹剔透,尾鰭宛若摺扇般展升,游动之间流光溢彩。
不多时,便有从青云仙城请来的灵厨出手。此人身形消瘦,眉宇间带著一丝灵气的沉稳,手持灵刀,刀光一闪,鱼身灵息便被锁定。隨著手势变化,灵鱼的体內灵韵不散,反而被稳稳引导,与佐料灵草、灵果相互融合。灵厨法诀运转,炉火升腾,火焰並非凡火,而是以“赤焰灵火”温养而成,专门用来烹飪灵物,能使灵气不损反而更加精纯。
鱼肉入锅,灵光蒸腾,香气渐渐溢散开来。那香味之中夹杂著灵气波动,飘入鼻腔,竟让人心头微微一震,真元似乎也隨之活络。
片刻之后,玉盘灵光闪烁,一道道料理被端上石桌。鱼肉洁白如玉,鱼皮酥脆金亮,鱼骨更被炼製成灵汤,清澈见底,散发出阵阵瑞气。
眾人举筷,尚未入口,便已感到丹田微微震动,仿佛有灵气顺势而入。
田秋阳迫不及待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只觉细腻无比,齿颊间灵气炸开,化作温润灵流直入经脉。他闭眼感受,整个人都忍不住轻嘆。心底暗道:此等灵鱼,平生还是第一次得尝。哪怕是筑基修士,常年食用此物,也能无形中加速修为精进。
钟曦瑶也轻轻尝了一口。剎那间,丹田处原本停滯不前的灵力忽然微微鬆动,她心头一震,眼神难掩震惊。筑基初期已困住她多年,今日竟因一口灵鱼料理而隱隱鬆动,仿佛瓶颈被撼动了一丝。她面色微红,心中满是感激与复杂,暗想:若能日日食用此物,莫说金丹,恐怕连更高一境都可轻鬆企及。
她抬眼望向李沐川,眼神中带著真切的感激之意。
胡涛虽然见多识广,但品尝过后也忍不住点头。他心底清楚,三阶灵鱼非但价值连城,更重要的是这种灵性蕴含的纯粹之力。对於结丹修士而言,亦有极大神益。
至於李沐川,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真正品尝到三阶灵鱼。鱼肉入口,灵流瞬间瀰漫四肢百骸,丹田中那枚新成的金丹微微震盪,原本略显虚浮的灵力瞬间稳固下来,灵气运转顺畅,整个人都仿佛被一层暖意包裹。
一顿饭,眾人皆有所得。气氛也逐渐由最初的恭敬转为轻鬆。酒过三巡,灵酒与鱼汤相互交织,石桌之上灵光氮盒,宛若仙家雅宴。
待眾人略作歇息,不免就聊到了当下的局势。
沈佳玉提起:“如今东海群岛虽因诸位道友坐镇而安稳一时,但妖族近来动静频繁。尤其是玄水宗那边,似乎暗流涌动,不知在谋划何事。”
钟曦瑶也轻声道:“前几日我从坊市听闻,有魔修踪跡出没於临渊城附近,恐怕並非虚言。”
田秋阳嘆息:“世道越发不寧,这样的局势,怕是很快会有大劫临身。”
李沐川静静听著,心头不由得涌起一丝忧虑。如今他虽已结丹,但深知修真界险恶远超个人修为所能抵御。若东海真被妖族攻破,恐怕无一人能独善其身。
他转头看向胡涛,神色凝重,抱拳道:“胡前辈,沐川初入金丹,道基虽已凝成,但从未真正试过斤两。还望前辈赐教一二。”
胡涛闻言,目光闪烁,心中暗暗腹誹:“这小子,怕是还记得当年我数次偷听他心湖的心声,如今好不容易结丹,竟然想趁机来找老夫练手。喷,心眼倒是真小。”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心底却在调侃:“小子,你要是以为区区一个新结丹就能压老夫,那可就太天真了。老夫毕竟是青云剑宗坐镇东海的长老,岂会这般好欺。”
胡涛抬眼看著他,笑道:“既然你有此心,老夫自然不会拒绝。待酒意消散,便隨我到岛外走一遭,老夫也正想看看,你这新成的金丹之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