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谁,从哪来,什么身份?”
楼道没什么隔音性可言。
直到彻底合上了自家房门,打开不算明亮的白炽灯,將这位『看不见的女孩』带进了家里。
宋春眠才询问起这桩麻烦的起因。
然后就瞧见,女孩无视了凌乱到像是狗窝的客厅,很熟练地走进厨房。
她打开了冰箱上层,从里面拿出了瓶冷藏矿泉水。
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就喝了大半瓶,最后发出一声直击灵魂的:
“爽!”
宋春眠觉得更奇怪了。
他囤积了几箱矿泉水,也没有喝热水的习惯。
以至於家里的饮水机,基本上算作弃用了。
但这只是他的个人习惯而已,不能代表普遍群体。
女孩这副驾轻就熟地模样,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冰箱里装著冷藏水】似的。
而她则趿拉著偏大的拖鞋,一屁股坐在租房自带的沙发上,把揉成一团的毛毯掛在靠背。
沙发很旧了,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晃动时让她也显得摇曳。
浅露皓齿,討好似地展起笑顏,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快坐,我们说正事。”
熟练到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宋春眠没理会她,反而先一步走进了自己的臥室。
家里是乌灰的水泥地,没什么换拖鞋的必要。
更何况他压根没找到拖鞋。
半晌,检查完衣柜的他,急冲冲走了出来:
“你果然穿著我的衣服!?”
“嘿嘿。”女孩並没有否认。
她只是有些尷尬地,捏住掛在肩头的羊毛开衫。
提了提,又齜牙笑了笑。
像是想萌混过去。
宋春眠还要问些什么,女孩却止住他的话头,抢先说道:
“我的確跟了你很久了,但可以之后再给你解释!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邱阿姨家里真的有脏东西!”
她说得对。
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她的身份可以先放一放。
宋春眠只得靠在电视机旁,有些发黄爆皮的白墙上。
刻意和女孩保持一定距离,问道:
“人家亲口说门窗反锁,没人能偷摸进去,你凭什么断定?你看见了?”
“我看见了!”
女孩这次没有摆出那副糊弄似的表情,篤定道,
“我刚才说天台是怕你不信。但那个黑漆漆的人,其实是跟在她身后,直接进的家门。”
“黑漆漆?”
“看不清长什么样,就跟整个人从图片里被抠出去,剩下个空位那种——但能看出来是个人!”
“这么明显,別人会发现不了?”
“万一只有我能发现呢?”
“你很特殊么?”
“都没人能看到我,怎么不算是特殊?”
这倒是真的。
从刚才邱阿姨完全看不出他身后站著个人,就足以证明。
宋春眠琢磨起女孩的说辞来……
这个世界充满了bug。
它在宋春眠二十四年的人生里,几乎成为了一条贯穿始终的定律。
他连【兜里永远只能有两块钱】都能接受。
一个【看不到的女孩】和【抠图一样消失的人】,似乎也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以与其说,他是相信一个“陌生女孩”的说辞。
倒不如说是在相信,这个世界,总会產生一些莫名其妙的bug。
更何况,这个女孩也未必全然陌生。
她穿著自己的衣服,对自己的习惯和新家也还算熟悉。
这都能说明,她可能在自己不曾察觉的时候,已经跟在自己身边生活了一段时间。
这其实挺恐怖的。
他也只能庆幸对方是个水仙般出挑的美少女,而不是个满身毛髮,有狐臭脚气的抠脚大汉。
眼下凶案迫在眉睫,对女孩的猜测只能搁置一边。
宋春眠不得不考虑接下来的对策——
在已知命案会发生在隔壁的前提下,他到底还跑不跑?
他拋了一枚硬幣。
硬幣在半空腾挪几圈,闪烁蹭亮的银光。
最后落在了宋春眠的手背。
但他没看结果,收回了口袋。
“你拋硬幣为什么不看正反面?”女孩奇怪问道。
“结果在硬幣被拋起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清楚了。”
宋春眠说著,便拿出手机,想再確认一下【未来新闻】,以免疏漏什么关键信息。
女孩见宋春眠有了思路,连忙扑腾起来,躡手躡脚地磨蹭到他身边——
“尊重个人隱私。”很快就被宋春眠发现,快步挪到一边去。
女孩自觉没有恶意,所以有些不满地嘟囔:
“有什么关係,你手机早都被我偷窥完了……”
宋春眠没听她在念叨什么,盯著手机,越看眉头越紧——
【未来新闻】没有再像bug似的,出现在他手机里。
但哪怕是搜索北河当地的督察官號,也很难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他的確看到了几例刑事犯罪的通报。
譬如那个司机师傅所提到的【高新区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