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跟在身边很久,又怎么知道他就是北河人。
她没有回答,继续问:
“你回北河以后,是不是没给你父母报平安?”
“这你都知道?”宋春眠更疑惑了。
“他们会担心你的。”
“……”
“记得多跟叔叔阿姨说说话,你是他们最牵掛的人了。”
女孩的声音小小的,到了最后已经全是气声,
“不要等到哪天想和他们说话了,才发现已经没有机会了。”
像她这个样子,或许也很难再和谁说话了。
又是一阵沉默。
静謐的连风声都听不到。
两扇门,隔开了三个房间。
也隔出了三个缄默无声的人。
水杯那头的宋春眠察觉到了什么:“你没事吧?”
但女孩其实在故意擤鼻涕。
很大声,生怕別人听不到。
她装出一副哽咽又倔强的模样:
“我能有什么事?外面有点冷,给我拿个毯子来!”
女孩的一侧,张开一条洁白的缝隙。
一束灯光散进了楼梯间,氤氳起几缕飘絮似的灰。
女孩眼前一亮,悄咪咪抬眼,等著门后的人作何反应。
就看到宋春眠把房门半开,扔给女孩一条焦色的毛毯,和一个热乎乎的饭糰。
女孩觉得有戏,认为宋春眠肯定是同情自己了。
她连忙要提更多的要求:“我——”
“再接再厉。”宋春眠轻声鼓励。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女孩气呼呼地盖上毛毯,將饭糰一整个塞进了嘴里。
恶狠狠地模样,仿佛嘴里嚼著个宋春眠。
“冷血鬼!”
她还以为卖卖惨,多少能唤起这个人心里的一丝丝良知呢!
到时候就可以两个人轮班倒了!
正这么想著,宋春眠的防盗门又兀自打开。
只留了一道缝隙。
客厅的灯光如柱,自那细小的间隙里隱隱透出,挥洒在了漆黑的楼梯间。
女孩眼前的世界,好像也没那么漆黑了。
她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
赶紧用宋春眠的袖子拂过眼角。
又含糊不清地嘟囔起来:“总比没有好,金枪鱼还挺好吃的。”
耳边的邱阿姨似乎也收拾好了心情,让女孩听到了一阵细簌的脚步声。
接著就是臥室门开合的声音。
女孩连忙提起了心神。
按照宋春眠的推测,这个『凶手』潜伏在邱阿姨的家里,一定有著除了单纯行凶之外的原因。
否则根本不会藏匿这么久,始终不动手。
那最有可能的作案时间,也就只有深夜之后,人们最为鬆懈的时刻。
而北河市,並非是一个入夜才开始辉煌的不夜城。
它的夜晚本就属於沉眠。
所以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有可能成为凶手作案的时机。
她不能错过,接下来的一丁点声音。
沉寂中的一道风声,都有可能是撬开罪恶的预兆……
可她实在太紧张了。
害怕自己听不到犯罪的源头。
紧张到心跳成为了耳边最沉重的杂音。
於是只能不断的深呼吸,祈求这份躁动会因此而平息。
这很有效。
她的世界在重新变得安静。
渐渐地,她甚至可以数清自己的心跳。
这让她的心率愈发平稳,直至成了如秒针般规律的节奏。
“一、二、三——”
“扑通、扑通——”
“滴答、滴答——”
心中的数字,成为了衡量时间的唯一標准。
她不知自己会数多久,还要数多久。
但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能一直数来晨光与黎明。
可她无法阻止既定命运的到来。
在秒针颤动的第五千七百零三次。
一声足以摧毁这静默长夜的噪音,突兀地搅乱了那本该机械地、重复地节奏!
“吱呀——”
它极为细小。
是穿过了臥室、客厅两扇並不牢靠的门扉,本该如此微不足道的细响。
却因扎入了女孩如心流般专注的思绪,而在剎那间震耳欲聋!
她猜到了那抹杂音的来源:
“他藏在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