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詹青阳消失了,她就不会了。”宋春眠宽慰道。
“不是的。
没有詹青阳,还有李青阳,王青阳。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田盈盈的声音小小,忍不住嘟囔起来:
“她说自己信佛、还信道、信上帝,但我觉得她什么都不信。
她就信那些顺著她心意的话。
小时候就是这样——
她寧愿从市场上买些小鱼小虾,开几十公里的车去水库边上放生。
也不愿意给我点钱,让我买身喜欢的新衣服,买一个可爱的凯蒂猫。
她只会说,『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等你考上了第一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然后当我真的考上第一名的时候,又会用『你是班级第一,又不是年级第一,有什么好骄傲的』的理由拒绝。
她觉得我好好学习是应该的,不该再找她提要求。
一旦反驳她,她要么哭、要么闹,要么乾脆就骂我没良心。
其实我也不怪她啊。
谁让那是她的钱呢,她愿意怎么就怎么咯。
我就只能去找我爸撒娇。
但是我爸的工资都上交了,抠搜出来的私房钱还要打麻將,留给我的就更不多了。
除了学习,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可我又不想只是学习,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就愿意跟著你和春晓哥上网——
又能找乐子,又不需要我钱。”
田盈盈冲宋春眠嘿嘿一笑,伸出手指,看了看自己新贴的指甲。
她明白学习很重要,她也不是为別人学习。
但她总是忍不住和妈妈对著干:
“但是后来老爸走了,春晓哥走了,你也入伍了。
老妈总是跟许姨哭哭啼啼,动不动还要拉上我一起,去求神问佛,去坟前烧纸。
我不想去。
因为去了,就好像要接受他们已经离开我似的……
明明连遗体都没有找到。
但她不愿意听我说什么。
只会骂我不孝顺,说我没有心、跟蛇一样冷血。
然后就让我跪在佛佛面前,让我跟爸爸认错,逼著我说很想他。
我是很想啊,我还会蒙在被子里偷偷哭呢。
但光是想有什么用呢?
他们不会回来,日子也还是要过,总不能一直哭死在过去吧?
所以我受不了,越受不了就越对著干。
越和她对著干,她就越觉得我叛逆。
那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咯,反正在她只是需要別人顺从她,又不在意別人真的想什么。
那我就叛逆、輟学、偷偷出去打零工,反正最后有个学校上就好了。
再不济去抖海穿个黑丝,扭一扭,赚的也不少。
反正我就是不想顺她的意。
日子嘛,就是凑合著过。
要不是遇到个骗子,把她家底都要掏空了,谁愿意费那个劲,当个泼妇似的来这里找麻烦。
就是这样,她也只会逼著我给老骗子磕头认错……
所以我不想看见她。”
“没事儿,妹子。
你以后就上叔的喜乐咖干活来,一个月给你开六千!”
孙全福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虽然这姑娘,跟偷自己財运的臭小子有点牵扯。
但谁让他孙全福善呢?
“既然不想看见她,直接跑不就可以了。”宋春眠说。
“走了她就能放过我吗?
我本来能考出去的,上个三流大学。
她给我改了志愿,选了北河的护理,咱们市少有的好专科。
然后再歇斯底里的来学校找我,当著所有人的面,拽著我的头髮把我带走。
不把我带过来给老骗子道歉,就不会罢休……
与其让她在学校里再闹一场,还不如就留在这里。
因为她信【天眼】,信每年交上八万块钱,就能保佑她的一生。
她信那个骗子的一切鬼话。”
田盈盈看著身后的那间教室,又看了看孙全福,嘲笑道,
“有的人已经疯了,疯了的人怎么可能救回来呢?”
“阿嚏!”
孙全福总觉得被骂了。
他觉得田盈盈的话有失偏颇。
这个世界上的確有那么些江湖骗子,败坏玄门风气。
但至少詹大师的【天眼】总不可能是假的。
所以他想要反驳、说教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