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心血,却抵不过你隨手一剑!?”
崔怀安牙齿用力到快要咬碎。
他意识到,即便他之前已经高估了徐清寧的实力,甚至是动用了能动用的一切来剷除这个阻碍。
可如今这一剑证明,他错了。
並且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徐清寧的实力,完全是他难以理解的程度!
甚至这还是因为此时的他藉由仙魂尺,引来了整个庆云县百姓的神魂,加上那株神异的千年古槐为引子,才能勉强理解这一剑的强大。
即便他之后能藉助抽魂大阵的力量,將自己的实力拔高到筑基境的修士,放眼青山府也是前列,能隨手碾死苏小檀和洛无瑕。
这也是他真正的底牌!
可底牌还未掀开,便被徐清寧一件斩成粉碎。
徐清寧面前,筑基与螻蚁何异?
並且这也就意味著,他潜心谋划十年,只为復活素衣的计划,全盘皆输!
雨势渐颓,崔怀安踉蹌跪在城隍庙残垣间,官袍浸透血与泥。
他手中紧攥著半截槐木簪,簪头“素衣”二字被指尖摩挲得模糊,仿佛这样便能触到十年前未见的最后一面。
崔怀安抬头望向苏小檀和洛无瑕两人,眼底血丝如蛛网缠结,忽地低笑一声。
“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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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怀安忽然仰头嘶笑,发散乱如疯草,眼底却滚下泪来。
“我有什么错!”
崔怀安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一道槐枝刺青狰狞蠕动,枝梢却绽著一朵绢布扎的槐。
那是柳素衣病中为他缝的,针脚歪斜,瓣泛黄。
“十四岁春,她折一枝槐別在我书页间,说『怀安,你將来定要金榜题名』,我笑她俗气,她却咳了半宿,血沫子溅在《诗经》上,洇得『死生契阔』四字鲜红刺眼。”
崔怀安嗓音嘶哑,字字剜心。
“她咳血染红帕子,还笑著催我进京赶考。”
崔怀安指节青白,伸手一招,一尊棺槨自落魂涧浮上。
“我高中那日,乡里快马送来的不是贺信,是她的棺槨……你们可知掀开棺盖时,她腕上还繫著我送的香囊?香囊里塞了张字条——”
他猛地摊开掌心,泛黄的字条飘落,褪色的墨跡在雨中晕开:
“崔郎,莫哭。”
“若我死了,就把我埋在那株槐下,来年开时,也算与你共白头。”
他忽然抬手一指洛无瑕,指尖颤如风中秋叶。
“洛姑娘。”
崔怀安惨然开口。
“若你至亲师尊躺在棺中,面容如生,你会不会想……再听他唤你一声?”
洛无瑕握剑的手微微一晃,剑尖垂下半寸。
她因战乱自幼流浪,是师尊领她入的仙门,待她如亲生女儿,若师尊身死……
“二十岁冬,我翻遍玄霄宗禁术,终於寻到青丘仙魂尺上有『以魂补魂』的秘法,可素衣的残魂太弱……弱到唯有仙魂尺抽人魂魄温养,集齐万人魂魄,才能令其復活!”
崔怀安倏然起身,仙魂尺碎片扎入掌心,血顺著尺纹淌成符咒。
“你们捫心自问!”崔怀安嘶吼如困兽。
“若至爱之人魂散天地,你们是跪著认命,还是掀了这天也要抢她回来?!”
“你们不懂……不懂每夜枯坐坟前,听风声都像她笑声的滋味!我只要她回来,哪怕捨去一切!”
洛无瑕心中五味杂陈,她只是接到了宗门与斩妖司联手派发的任务,却未曾知晓这背后还有这段故事。
只是当洛无瑕余光扫过苏小檀时,却发现明明性子纯真的苏小檀,却未曾因这故事有半分动容。
洛无瑕轻声问道:“你难道不懂?”
小狐狸抖落耳尖雨水,从袖中摸出半块桂填进嘴里。
“道士哥哥说,好人可不会隨意抽取別人的魂魄。”
苏小檀舔舔渍,眼神澄澈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