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府。
相传前朝有位云游仙人,见苍龙伏脊之象,遂引地脉开九眼灵泉。
泉涌成云,雾锁重楼,终年繚绕如云带,將整座城池托在苍青色的烟嵐里。
故称,青山府。
而今灵泉虽褪去神异,化作凡尘百姓的饮水渠,这传说却在茶楼酒肆里愈发活色生香。
晨雾未散时,青山府西门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苍霞山方向,踏过青石板上斑驳的岁月,悄然入城。
檐角铜铃叮咚,混著早市喧囂,街上佩剑修士往来如织。
“因为青山府就在玄霄宗脚下,方圆千里之地,都是玄霄宗的地界。”似乎看出了小狐狸的疑惑,徐清寧解释道。
“虽说也有些小门小派,但都以玄霄为尊,斩妖除魔,护佑百姓,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瞧一瞧看一看咯,十二年前问剑玄霄宗的剑仙——”
街边画摊的吆喝声破雾而来,苏小檀鼻尖微动,拽著徐清寧的袖角便往甜香处钻。
“道士哥哥,这边也有卖人!”
看到有客上门,那卖人的小贩顿时开始日常吹嘘。
“客官请看,我这人可是照著十二年前那位神秘剑仙画的!实乃亲眼所见。”
“这剑仙眉间带煞目含星,三尺青锋……”
“十二年前的剑仙?”
小狐狸耳朵一动,看向一旁的徐清寧。
“我看看……嚯。”
徐清寧好奇探头打量,顿时乐了。
细看那人,但见扭曲四肢顶著颗浑圆头颅,活似被雷劈过的藕人,偏生摊主满脸篤定如见真神。
徐清寧忍笑轻咳:“阁下这剑仙画像,倒有几分大巧若拙的意趣。”
但要说是当年的他,细琢磨之下也確实有那么一点味道。
“我来我来”
苏小檀接过小贩手里的浆,琥珀色浆在青石板上游走如龙蛇。
须臾间白衣剑客负手而立,衣袂当风处隱约可见道纹流转,眉目清俊与身旁人九分相似。
比起年轻小贩那潦草的画作,苏小檀属实是天赋怪了。
但小贩本人似乎並不乐意!
看看画,再看看徐清寧。
“去去去,我这摊子只卖那位剑仙的画,不卖自画像。”
苏小檀不乐意了:“我画的就是剑仙!”
“嘿,小姑娘,这我要和你说道说道了。”小贩也是执拗。
“十二年前那位剑仙问剑玄霄宗时,和当年小小的老子差不多岁数,某就在城墙根下卖梨膏,那惊鸿一瞥的仙姿,至今都刻在我脑子里呢。”
“所以是你见过那位剑仙还是我见过?整个青山府,没人比我更懂那位剑仙长什么样子了。”
“好了好了,这画送你们了,权当缘分一场。”
苏小檀手持画,被小贩懟的哑口无言。
走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
“我怎么可能没见过道士哥哥,那就是道士哥哥嘛!”
“分明是他眼拙!”
小狐狸咬碎“徐清寧“的脑袋,甜香在齿间炸开时忽又眉眼弯弯。
“不过他这浆熬得倒是火候正好。“
徐清寧袖中手指轻弹,两枚铜钱悄然落进摊主褡褳。
徐清寧失笑:“你生他的气,这么用力啃我的脑袋干嘛?”
二人行过染著槐香的长街,青石板沁著昨夜雨痕,倒映出“风波楼”墨跡淋漓的幌子。
“对了道士哥哥,阿沅姐姐的哑症当真不用灵药?“
苏小檀念在这画够甜的份上,暂时原谅了那个小贩,转而问起之前道士哥哥谈及关於阿沅的哑症问题。
“那孩子不是不能言,是不敢言,只是当初流浪留下的心疾。”徐清寧頷首道。
“那道士哥哥怎么还留下了一壶槐茶?说能够治疗哑症。”苏小檀不解。
“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留的槐茶不过是引子,待她信了仙缘可愈顽疾,自会开口。”
“好比孩童夜惊,与其餵安神汤,不如说枕下有驱邪符。”
“所以道士哥哥是骗阿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