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瘸子呢!”孙田踹翻药篓。
“不准你说我爹!”
周洹怒道,要不是现在情况有异,他肯定教训一番对方。
“他人呢?”一旁李驼子也是问道。
“阿爹早晨进山採药去了。”阿莲解释道。
与此同时,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
“周大福炼人丹吶!”
“十年前就是他散瘟!”
嘶吼声撞碎雨幕,烂菜裹著鼠尸掷入院中,腐臭扑鼻。
李驼子掏出雕刻棺木的刻刀:
“都放你娘的屁!十一年前是周大夫试药救的半个青山府!”
“你们这群黑了心的傢伙!”
当年发生的一切,李驼子自是知晓!
那年李罄爹妈死在瘴毒之中,他没有怨恨周大福一句,只因他这双老眼看得明明白白。
周大福为了那瘴毒,付出了多少!
孙田卡住门閂的扁担传来断裂声。
男人扭头冲呆立的周洹咆哮,这个声声骂著瘸子的男人,此刻颈侧青筋暴起如地龙。
“愣著等投胎啊!过来堵门啊!”
他对那周瘸子確实没好感,但可此刻產房里躺著结髮二十载的妻,院里还有他的女儿。
他管那周大福是人是鬼,他只知道决不能让那群疯子进来!
暴雨中忽然飘来嗩吶声。
周洹看见人群自动分开,赵无延的白幡轿輦碾过青石板,轿帘缀著的青铜铃刻满往生咒。
赵无延走出,周身雨幕自动避让。
“看见了吗?”
“不敢开门,定是心中有鬼!”
“放你娘的屁,开了门,伤到我家娘子和女儿,我和你拼命!”
孙田这暴脾气,可不管对方是不是玄霄宗的长老。
“义父……”
看到赵无延的脸,周洹双手颤抖。
之前一直被他刻意遗忘的一条条线索,如今终於串联。
他本不愿相信,但如今事实就在眼前。
泄漏毒瘴到青山府的,就是自己这位义父!
“洹儿乖,把门开开。”
赵无延脸上露出慈祥笑容,朝周洹伸手。
周洹脸上痛苦化作狠色,手中刻刀对准赵无延,猛然甩出!
“別他么这么叫我!你不配!”
叮的一声,赵无延单指弹开刻刀,面露阴狠之色。
“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无延指尖凝聚浊色灵雾,轻叩门扉。
“玄霄宗除魔,閒人退散。”
朽木应声炸裂,木刺如暴雨倒卷。
孙田横臂格挡,断木扎进筋肉三寸,血珠子溅上李驼子浑浊右眼。
周洹怎会坐以待毙!
“你们守门!”
说罢,周洹反手握剔骨刀纵跃,刃口寒芒似幼时割药的银镰。
赵无延嗤笑,袖中窜出三条瘴气凝成的青蟒。
刀光劈中蟒首竟錚然作响,那瘴毒已凝如玄铁!
“鐺——”
长刀格挡的瞬间,周洹虎口震出串血珠。
第一蟒绞刀,第二蟒碎膝,第三蟒当胸贯入!
周洹踉蹌跪地,咳出血沫。
饮露境刀意如竹上清露,练气巔峰瘴毒似千年老藤,缠杀只在须臾间。
差距太大!
赵无延踏著周洹脊樑碾过,青蟒缠住其身。
“你爹试药十年,不过螻蚁挣扎!”赵无延冷笑。
周洹唾出血沫:“螻蚁尚知护巢,你这等魍魎,怎懂何谓『家』?”
赵无延也不恼:“家有何用?如今我筑基在即,仙道一片坦途。”
“凡俗怎知长生好,百年后,尔等一家,也不过一捧黄土!”
赵无延並指为剑,直取周洹天灵,忽闻瓦当坠地清响。
狐火燎原,焚尽雨幕。
赵无延心头一跳,察觉到不对,急忙弃了周洹躲避。
可即便如此,仍旧染上一丝狐火。
连同灵力与神魂一同传来灼烧滋味,逼得赵无延不得不调动大量毒瘴之力,才將那一小团狐火扑灭。
“是谁!?”赵无延抬头冷喝。
苏小檀不知何时出现在檐角,九尾虚影搅碎雨幕。
“道士哥哥说,让我將此物交给你。”
苏小檀少见的有些心情低落,將周大福的遗物交给周洹。
焦黑药杵、染血《千金方》、一枚铜幣。
看到药籍染血,周洹心中闪过不详,干声发问:
“我爹他……”
苏小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