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时间,一切尘埃落定。
有著周大福与周洹父子二人完善的药方,青山府残余毒瘴在玄霄宗弟子的参与下,也彻底拔出。
周洹蹲在杏林深处,身旁是柳二娘与阿莲,面前立著两块碑。
“吾父,周青蘅之墓。”
“吾母,柳素萍之墓。”
周洹將碗情酒泼在两道青石碑前。
“爹,前日孙家娘子又生了个胖闺女,我把您那枚铜幣送给了那孩子。”周洹指尖抠著粗陶碗沿,嘴里絮叨。
“有小姨照拂,我和阿莲把以前的药铺收拾了一下,开了间新的,还叫杏林春暖。”
“您要嫌我起名儿偷懒,托个梦骂两句也成。”
阿莲轻声抽泣。
柳二娘看著姐姐长大的孩子,偷偷拭去眼角珠泪。
回到药铺,新建的门头掛著“杏林春暖”四个字。
那是阿莲以一碗杏酪央求徐清寧亲手题的。
只是不等阿莲安抚扑上来的大黄,周洹两人忽听街口传来婴儿啼哭。
孙田抱著襁褓,婴孩颈间长生锁轻响。
孙家娘子拎一筐还沾泥的春笋,后头跟著个穿桃红袄的孙萌萌。
“周小神医!”孙萌萌嗓门清亮如劈柴。
“我娘非说这笋是山神爷赏您的!”
周洹耳尖泛红,缩著脖子往后躲。
“別叫我神医,听起来也太彆扭……”
话音未落,孙田与孙家娘子二人已扑通跪在青石板上。
周洹急得急忙招呼阿莲一同上千搀扶。
孙家娘子抹泪:“周神医当年施药救我母子,如今您又救我家么儿……”
她掀开襁褓,婴儿掌心攥著枚铜幣。
正是周大福生前那枚长掛胸口的旧物。
周洹喉头一哽。
以前他从不知道什么叫睹物思人,可如今才对这四个字深有感触。
与父亲相认后的那段时光,真如梦一般。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玩具能填补幼年父母不在时的空白。
可父亲仍想要尽力弥补。
父亲做的竹马,鞦韆与亲手纳出来的布鞋。
之前觉得父亲好幼稚,还把他当小孩子。
如今想来,空余悲切。
阿莲戳腰:“阿兄,接孩子啊!”
周洹慌手慌脚抱过婴儿,硬幣在手,掌心发烫。
婴儿似乎也觉察到什么,咯咯直笑,一双小手对著周洹抓来抓去。
周洹忽想起周大福之前在院子里经常哼的那首《杏谣》,下意识哼起调子。
婴儿静静听,静静睡去。
一如十一年前的周洹一般。
孙萌萌低声道:“周小神医越来越像周神医了。”
等到暮色漫过杏枝时,孙田一家告辞离开。
周洹回到院子,坐在父亲亲手为他做的鞦韆上,手中握著那本《千金方》。
周洹忽的低声一笑。
鞦韆摇啊摇,映著新月晃悠悠的光。
……
天水巷的院子里,徐清寧正用松针煨著菌粥。
苏小檀则在一旁遵从道士哥哥的建议,用砍柴来修行青丘化灵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