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无声垂落,白银沙漠如同一块被反覆烧灼的铁板,表层起伏著因魔能失衡而產生的浮流。
风未起,热浪却如潮起伏,一切声音仿佛被高温所融,沉寂得近乎诡异。
远方沙丘间,一道断裂的黑影突兀地贯穿风线,骨甲碎片与赤雾交织而起,血肉在黄沙中划出一弧长线。
是石鬃魔狼——七阶魔兽,身长两丈,骨甲密布於脊背与四肢之间,嵌刺如戟,呼吸间喷吐出混杂毒雾的低鸣。赤红竖瞳在热浪中隱隱浮动,杀意透肤。
整整八头。
而迎击者,只有十人。
为首者披一件风沙褪色的法袍,年约五旬,右臂缠有斑驳金属箍纹,其內符链光点浮动,隱隱牵连其手中的法杖。他名塔穆尔,一名八阶土系大魔导师,亦是此支沙域猎队的主导者。
“锁它后腿,侧突切踝。”他语声极轻,却被所有人迅速捕捉。
短短两个呼吸內,两名战士已先后冲位,一人盾阵牵引,一人翻身掠起,刀锋斜切骨狼左后踝节;鲜血未溅,骨甲已破。
狼群暴动,四头同时跃起,从不同方位以三角包围之势扑来。
塔穆尔脚尖一顿,指尖朝沙面一点——
【土鳞脉震】;主构符式——震幅裂导;调节符式——脉锁转折;终结符式——地鳞喷发。
大地轻鸣,沙面骤起细微立浪,像是层层涌动的蛇鳞。一道道碎芒由符式中跃出,贯入地下,隨即数枚不规则石刃自沙中刺出,精准卡入三头魔狼跃动轨道。骨甲碎响,毒雾倒喷。
与此同时,后方两名魔法师启动法术接力——
【风束·双层破】;结构简约、流速极快,仅用於短时切割与削弱狼甲防御;
【火弹·螺旋爆萃】;以细束烈焰打穿魔核护壁,主打削能溃防;
术式未凝,战士已补位。一人斜步逼近,刺剑直入狼喉,一剑拔出,热血未落即被风蒸为赤色雾丝。
数息之后,沙上只余骨血与滚烫的狼尸残片。
塔穆尔並未鬆懈,袖口微拂,將护腕法阵暂时封闭。沙尘未平,他低头望著地面一块未碎的狼骨,沉声道:“七阶石鬃,来得太密。”
有人走来,手中提著一枚魔核:“还有热度,够养一枚沙晶了。”
“不错的货。”塔穆尔接过,魔核在他掌心跳动一息,才缓缓平稳。
眾人將魔核集中收拢,有人坐在半埋的狼骨旁,呼气如蒸,一边擦拭手上的血痕,一边隨口说道:
“你们信不信……我们三个月里都快绕遍绿洲了,连绿洲核心区域都靠近过两回。说好的混沌龙骑呢?连块龙鳞都没瞧见。”
他笑了笑,语气轻浮,似是为了缓和残战后的神经紧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另一人咬著乾裂的水皮,嗤声应道:“小心点,回头真撞见了,別把这话收不回来。”
“真有那种东西,还会放我们这帮挖魔核的几条命?”
“別闹了,龙神信徒?还是骑士?那是给帝国写史诗的人准备的幻觉,不是我们这种人会见到的。”
他们话音交错,声音逐渐散入热浪。
塔穆尔始终未开口。
他靠在狼尸后的沙丘侧影里,一只手搭在腰后的法杖之上,指节略紧,掌心隱隱泛汗。眼神却越过风线,落向更远处的沙丘裂隙之间——
有一缕极细的沙尘,逆风而起。
它不该存在。
风本该向南,而那缕沙,如溯流而行,自北而生,宛若有形之物撕开了风势。
他眉心一紧,未及出口,风——变了。
那不是逐层切换的风向,而像是整片天地被谁倒转了一次呼吸。热浪忽然凝结,四周空气微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极高处俯瞰著此地,目光落下,便连风也噤声。
陡然,大地低鸣。
一道魔能“断流带”自地脉斜掠而出,宛如无形的刀痕劈开浮沙与空间,绿色的绿洲核心边缘,被撕开了一道不该存在的“缝”。
那缝太窄,却太深。
沙暴瞬起,自“缝”后席捲,如风幕反卷,一线漩涡自地表缓缓抬升,近乎无声,却带著魔能波动中最原始的结构紊乱感——
像是规则自己在排异。
“你他娘的是乌鸦神转世啊……”一名年轻战士压低嗓子,猛地后退一步,脸色惨白,“这是什么东西?!”
“闭嘴。”塔穆尔低声断喝,双指合併,法杖前端符文瞬闪。
【流沙禁域·四重断流环】。
五道符链从他脚下绽放,层层套叠出一道静止立场,暂时封住了倒灌而来的魔能流与风压。
十数息后,沙暴停了。
而就在眾人刚欲鬆一口气的瞬间——
他们看到了一道黑影。
它先是远远地出现在沙海尽头,如地平线上一粒尘斑,静止不动。
但下一息,那点黑影开始“前行”。
不是飞跃,也不是疾驰。它就那么缓缓走著——
左脚、右脚,步伐极轻,不掀起任何尘沙。但天地之间的“距离”却像主动为其让路,每走出一步,脚下便像將空间“折入”。
没有腾挪,没有术式光辉,甚至连身形都没有摇晃。
——但那身影,便从远不可见的天边,走到了眾人眼前。
一位女战士眼角微颤,嘴唇囁嚅半天,只吐出一个词:
“瞬移?”
“不是。”塔穆尔喉头乾涩,手中法杖微颤。
“是……距离本身被他抹平了。”
压迫感在那一刻彻底降临。
一如寒夜里窥伺火光的漆黑天幕,在俯身望你时,无需动作,便已足以令人颤慄。
风声未至,那道黑影已在眾人面前缓缓立定。
塔穆尔定睛望去,神色未变,却能感觉到掌心早已沁出冷汗。
那人影全身被黑色斗篷覆盖,只露出一双低垂的靴尖插在沙中,动也不动。气息没有明显波动,却像是站在那里,便已逼退了温度。
塔穆尔压住心底涌起的寒意,沉声出言,语气儘量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