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暗的洞穴內，石壁上始终笼罩著一层潮湿的水汽，漆黑的洞顶不时会响起瘮人的嗷叫声。

几只蝙蝠从那片黑暗里飞出来，倒掛在一处尖锐的石头上。

蝙蝠侠的装甲上反射著微弱的淡蓝光芒，他的电脑上正播放著谜语人公布出的视频。

同时还有白天记者们拍到的，哥谭人民举著“支持谜语人”和“正义审判”的牌子堵在警局门口的新闻。

这处岩洞还没有布置好，只初步架设了电缆和一台高性能电脑，但是已经联通了卫星，可以大体的对整个哥谭进行监控了。

阿尔弗雷德端来了晚餐：“您已经在这坐了一整天了，少爷，適时休息一下吧。”

“我还没有找到他。”蝙蝠侠目不转睛的盯著电脑。

他的设备目前並不完善，无法分析出谜语人真正的声音音频，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而对於谜语人脸部骨骼结构的扫描进行的也不顺利。

“我的技术太简陋了。”蝙蝠侠说。

阿尔弗雷德还是把晚餐放到了蝙蝠侠面前：“毕竟一开始我们只是想对付小毛贼，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出现这种棘手的情况。”

“我的目標从来不是小毛贼。”

“也对，他们连哥谭地下管道图都看不懂。真正该警惕的是上流慈善晚宴，去年韦恩基金会少了两套鎏金餐具，犯人是市议员夫人，而您总不能把她倒吊在哥谭大教堂？”

阿尔弗雷德把蝙蝠面具下的布鲁斯逗得笑了一下。

蝙蝠侠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尔弗雷德，我应该保护这座城市不受法尔科內那些人的伤害。”

“我听人说法尔科內已经躲起来了。”阿尔弗雷德说。

“他害怕了？”蝙蝠侠点头，“很好。”

阿尔弗雷德说：“这种恐慌是在整个哥谭头上的，少爷，不只是法尔科內，谜语人的行为正在让整座城变得混乱。”

蝙蝠侠说：“是吗？我倒是看到很多人都在支持他的行为……也许那些人渣就是该死呢？”

“真正受苦的人，连上街的力气都没有。”阿尔弗雷德说，“哥谭从来都不是一座公平的城市，很多阴暗的角落我们连看都看不到，他们早已麻木，没有任何渠道发声，甚至就算有机会，也只是看一眼，然后什么也不做。”

“如果这座城市真的任其变得混乱不堪，连最后一点秩序都崩塌掉，也只会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为了攫取利益，把那些连发声都做不到的可怜人最后一点生存空间都挤压掉。”

蝙蝠侠说：“这就是我做这些事的意义。”

阿尔弗雷德指著屏幕上的谜语人说：“你是说跟他一样？”

“不！”蝙蝠侠突然站起来，攥紧拳头，“我跟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阿尔弗雷德又问。

“他是个杀人犯！他一直在违反法律！”

“你没有？”

“我从不杀人！我只是在对这座城市的罪犯復仇！”

蝙蝠侠愣住，惊觉自己跟谜语人说出的话竟如此相似，他失去力气一般的坐到椅子上。

阿尔弗雷德轻轻抱著他的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布鲁斯，我只是说，你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

蝙蝠侠挣脱开他的怀抱，起身走向黑暗里，他打算去巡逻了：“我的復仇，和他所说的復仇並不一样，我是真的想让哥谭变得更好，他只是自以为正义。”

阿尔弗雷德在蝙蝠侠身后问：“你的復仇会让这座城市更好吗？”

蝙蝠侠停住，阿尔弗雷德继续说：“你化身为蝙蝠侠，是为了你自己心中的仇恨泄愤，还是想继承你父母的遗志，让这座城市不再继续墮落下去？”

“你真的知道你的敌人是谁吗？那个男人，那个乔齐尔，他已经死了很久，但你依然很愤怒。”

蝙蝠侠没有回头，他问：“如果乔齐尔不像案件定论的那样，如果他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抢劫犯，如果真的是某人或者某些势力为了他们的利益，杀了我的父母呢？”

“没有这种可能！”阿尔弗雷德眼中泛起泪，“你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一直都想让城市变得更好，那场意外，我当年就调查过，警方也已经给你做了很多次报告，但你就是不信！”

“你就是以为是某些人，故意杀害了你的父母……布鲁斯，你不止是愤怒，你还在痛苦，你没有在好好的活著。”

阿尔弗雷德擦了擦眼角，“你觉得老爷和夫人会希望看到你今天的样子吗？”

蝙蝠侠没有回答，但阿尔弗雷德已经看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阿尔弗雷德说：“孩子，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你的愤怒无处发泄，有些时候人生就是这么讲不清道理，就是需要忍耐，没有任何办法。”

蝙蝠侠启动了变声器，他的声音透著凶狠：“我相信我的直觉！”

然后，他迈步进入黑暗里，山洞上的蝙蝠被他惊动，嚎叫著乱飞。

电脑微弱的光芒照的不远，阿尔弗雷德只能看到一个渐渐与黑暗交融的模糊影子，他上前一步，仿佛要把他拉回来，但是距离太远。

他只能说：“好吧，假如那个杀害你父母的人真的活到今天，终於等到那一日，你终於寻得了仇人。你如愿將手中的利刃刺入仇人胸膛，或者目睹他跌入你精心布下的陷阱深渊。”

“那会给你带来什么？你会为手刃杀父仇人而开心，一定会，那是人类最底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