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地方跑马,撒开欢跑上三天,怕是都看不到尽头!”
“这马儿也高兴!瞧著精神头,比在关內的时候足多了!”
张百户坐在旁边,眼神里带著几分回忆和感慨。
“漠北那地方,风沙大,草场也比不上这里。”
“这儿的草,长得比韃靼人的牧场肥美百倍!”
“要是早有这么块地,咱们何愁养不出百万匹好马,骑兵不足?!”
他捻了捻鬍鬚,看著火光下士兵们兴奋的脸。
“这牛角也是好东西,硬实得很,做弓梢、刀柄都使得。”
“牛皮厚,能做甲,能做盾,还能做马鞍。”
“浑身是宝啊!”
旁边一个年轻士兵抱著块牛肋骨,小声嘟囔,声音里还带著点颤抖。
“乖乖……白天射箭的时候,那牛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直勾勾地瞅著我……”
“现在想起来,心里还突突的……”
他捂了捂胸口,似乎那惊嚇还没完全过去。
话音未落,就被旁边一个参加过漠北征战的老兵狠狠拍了一下后背。
“怂包!看你那点出息!”
“那畜生再大,也大不过咱们的胆子!”
“明日再猎到牛,多赏你二两牛胆,好好补补!”
引来周围一阵鬨笑。
“王小二,你不是想拉肚子吗?牛胆能止泻!”
“哈哈哈哈!別嚇唬他了,他晚上做梦都得梦见牛追他!”
“怕啥!有殿下在,再大的牛也得给咱们下锅!”
“就是!跟著殿下,啥好日子都能过上!”
“可不是!殿下不是说过,凡是自己开垦出来的土地,只要种几年地不要荒废,地都是自己的!”
“好好跟著殿下干,咱们在这新地方,就是头一批开疆拓土的功臣!”
“往后子孙后代,都能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这比在老家窝著强多了!”
兴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他们谈论著土地、马匹、未来的家园,眼神中闪烁著希望的光芒。
这片广袤而富饶的土地,点燃了他们心中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篝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也照亮了这片新大陆的第一个丰收之夜。
朱高煦听著士兵们的喧闹,脸上带著浅淡的笑意。
他捡起一根烧过的、还带著余温的牛骨,在篝火旁的空地上隨意划拉起来。
一个模糊的轮廓在地面出现,是他记忆中这片大陆腹地的形状。
“这片大平原,水草丰美,是天赐的牧场。”
他一边完善著地上的草图,一边说道:“孤打算在此地设立官马场,专门负责选种、培育、改良马匹。”
“战马要高大,衝锋陷阵,这是立国之基。”
“挽马也要壮实,能拉车、拉犁,乾重活,这是开垦之本。”
他看向旁边一直认真聆听的定居点管事:“咱们从中原带来的耕牛数量有限。”
“这地方土地广阔,都是平原,不能都靠人力一锄头一锄头地刨。”
“回去就组织人手,研究一下,能不能用马耕地?”
“什么样的犁具更合適?是改良咱们带来的曲辕犁,还是得重新设计?”
“先用马匹暂时替代耕牛,把这片平原儘快利用起来,变成咱们的粮仓。”
管事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將这话牢牢记在心里,仿佛已经看到了万马奔腾、犁开千里沃野的景象。
这可比单纯守著河边种地有盼头多了。
篝火噼啪作响,碎裂的火星飞溅到空中,又迅速熄灭在夜色里,星光点点。
朱高煦走到朱瞻壑身边,少年正拿著一小块烤熟的牛肉小口吃著,眼睛却还时不时瞟向远处喧闹欢腾的士兵。
那些粗獷的歌声和笨拙的舞步,对他来说都新鲜得很。
“今天骑马跑得如何?可还受得住?”朱高煦问道。
朱瞻壑连忙咽下嘴里的肉,脸上带著未褪的兴奋:“受得住!父王,在大草原上骑马真快活!”
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和马蹄下无垠的土地,都让他著迷。
“明年开春,还想不想来这里跑马打猎?”
“想!当然想!”朱瞻壑用力点头,生怕父亲看不见他的决心。
朱高煦笑了笑,望著跳动的火焰:“等马场建起来,马多了,咱们就在这大草原上,搞个赛马大会,如何?”
“到时候,不光咱们骑兵比,定居点的百姓,甚至那些归化的土人部落,都可以派人来参加。”
“贏了的,重重有赏!”
“赛马大会?”朱瞻壑眼睛一亮,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无数骏马竞逐的场面,显然被这个新奇的想法吸引了。
“那咱们的马,还够吗?有充足的良马吗?”他忍不住问。
“自然够。”朱高煦语气篤定,“咱们有更好的草场,更精心的选育,假以时日,定能培育出冠绝天下的良驹。”
远处,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一个嗓音粗獷的晋北士兵吼起了苍凉的信天游,调子简单,却透著一股黄土高原的韧劲。
接著,几个来自闽南的士兵,大概是以前在船上待久了,竟拿起隨身的水囊,拍打著当作鼓点,唱起了带著浓重口音的家乡小调,咿咿呀呀,別有风味。
一个山东大汉听得兴起,也扯著嗓子吼了两句家乡戏,虽然跑调跑到姥姥家,却引来一片叫好和笑骂。
气氛被彻底点燃,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有人围著篝火跳起了舞,步法混乱,既有军中操练的影子,又带著各自家乡的隨性,一个士兵想模仿另一个跳个旋风转,结果把自己绊了个趔趄,惹得哄堂大笑。
另一个士兵则试图表演用牙叼起地上的酒囊,结果弄得满脸是土,酒没喝到,反而逗乐了所有人。
朱高煦看著这热闹的场面,也拿起自己的佩刀刀鞘,有节奏地敲击著手掌,为这混杂著南北腔调、军旅风格的“篝火踏歌”打著节拍。一副与民同乐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