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情况如何?开採起来,难易程度怎样?”
“殿下英明!”马长风立刻接口,“那煤层就在一处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山坡断层,表层的浮土和碎石不多,底下就是厚实的煤层。卑职让弟兄们往下挖了几尺,全是!弟兄们说,只要人手足够,傢伙什跟得上,开採起来应该不难。
只是”他稍稍一顿,“从新京到那矿区,直线距离看著不远,可全是山路,崎嶇难行。若是大规模开採,这煤炭要运出来,怕是得费些大功夫修路。但也许可以利用水运,但愿可行。”
朱高煦微微頜首,在屋內了几步。运输確实是个大问题,但相比於找不到矿,这已经是幸福的烦恼了。“路,可以修。人手,可以调。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停住脚步,再次看向马长风,眼神里多了几分讚许,“长风,你们这次,为新明立下了大功。这功劳,孤给你记著,也给所有参与探索的弟兄们记著。”
马长风微笑著表示感激,又挠了挠后脑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殿下,还有一事。我们登山途中,有兄弟提及,那山中的胡桃木甚多,而且瞧著都是上好的大料,纹理细密,又粗又直。他们以前在家乡见过,说这样的木头,要是能伐了运回来,
无论是做家具还是充当房梁,那都是顶顶好的材料。卑职想著,咱们新京附近的林子里,
似乎也有不少类似的树木,只是先前大家都忙著开荒建房,没太留心,不知”
胡桃木?
朱高煦听到“胡桃木”三个字,捏著煤块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那块沉甸甸、关乎帝国基业的黑石,在他掌心似乎也因这三个字而轻了些许。脑海中,刚刚还縈绕著现代炼铁工人的劳动號子以及打铁之声,被这突如其来的木名轻轻拨开一道缝隙,牵出些许久远却清晰的记忆。
他不是没见过好木头。曾几何时,北美东岸那些深沉、纹理瑰丽的黑胡桃原木,经他的手,一船又一船,横渡大洋,运抵万里之外的港口。在彼处,此木是抢手货,製成的家具器物,坚固耐用,色泽沉稳,是许多人家中颇为体面的摆设,利润亦是可观。
思绪一转,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回眼前这张用本地杂木匆匆拼奏的案桌。桌面坑洼不平,几块木板的接缝处甚至有些犬牙交错,自己每次写字用力稍大,这桌子便“哎呀”作响,摇摇晃晃,仿佛隨时要散架一般。
他嘴角牵起一丝自嘲。堂堂带领数以万计的定居者来到美洲,未来的君主,坐拥理论上无垠的疆土,却日日伏在这张破桌上规划国家百年大计。这要是让旧大陆那些老对手知道了,怕不是要闹笑话了。一个像样的办公环境,看来也得提上日程了。
“胡桃木”朱高煦低声重复了一遍,先前因发现煤矿而紧绷的兴奋,此刻被一种更具体的、带著些许生活气息的期待冲淡了几分,“长风,你提醒得极是。此木,確是上等良材,难得的硬木。”
他將煤块小心放在舆图上那片新標註的矿区位置,仿佛那是一枚决定性的棋子。然后,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新京附近的山林区域点了点。
“这等好木料,用途广泛。现在可以小规模砍伐,做成家具,改善改善大家现在的生活条件,也可以做点木製工具,木製工具虽不如铁质工具好用,但是在自產铁之前也是一个有力的补充。”
他脑中已然浮现出具体的用场:“首先,未来的主要政务大殿亦或是未来的议事会场所內,总得有些像样的家具。用此木打造,既坚固,也显我新明气象。
那深沉的色泽,细密的纹理,若是配上新大陆的石材,或许能成就一番別样的气派与威严。
再者,军械所需亦多,弓的框架、木製剑柄、炮架的辅材,都需要上好硬木,这直接关係到我们手中兵器的战力。
还有我们的船,”他看向马长风,眼中闪过一丝船长特有的精光,“帆船的指挥台、
龙骨、外边的船壳,若能用上此等木料,抗腐耐用,海上顛簸之中,也能多几分沉稳,土卒们住看也舒坦些。
长远来看,若產量可观,此木亦不失为一项重要的出口物资,为我新生国家换取更多急需之物。”
这不仅仅是提升生活品质,更是实实在在的国力增强。弓坚固耐用韧性好,威力自然也大;船身坚实,便更能经受风浪与炮火。
“只是,”朱高煦话锋一转,眉头微,“眼下百废待兴,能工巧匠,尤其是善制精细木器的,新京城中怕是没几个。此事不急於一时,先將此事记下,待日后人手、工具齐备,再行规划。
木材的採伐、加工、运输,也需周全考虑,不能竭泽而渔,更不能因此耽误了粮食生產和矿山开採。”
他看著马长风,语气重新变得沉稳:“煤矿之事,乃重中之重,关乎我新明立国之本。这胡桃木,算是意外之喜,锦上添。你们此行,劳苦功高,孤都记在心里。”
“殿下英明!”马长风见殿下不仅肯定了煤矿的价值,连这顺带发现的木材也如此重视,並已有了详尽的盘算,心中更是振奋,只觉得这几日的辛苦疲累都值了,对殿下的高瞻远瞩也愈发钦佩。
朱高煦目光再次投向马长风,以及他带回来的舆图和那块意义非凡的煤块,胸中豪情与务实交织。
这片新大陆,就像一个尚未被完全打开的巨大宝库,正一层层地向他们展露其惊人的財富。
有了煤,发展生產力第一块最坚实的基石便已稳稳奠定。而且煤燃烧更耐久,不用砍伐树木烧柴,也节约了木材用於造船。
“长风,你和你的弟兄们,此番功劳卓著,远超预期。回去之后,好生休整,孤定会亲自为你们论功行赏,绝不吝嗇!”
朱高煦的声音沉稳有力,“待你们休整完毕,我们再详议下一步的探矿、採煤,以及这胡桃木的开发事宜。事情,要一件件来,一步步做扎实。”
“谢殿下!”马长风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马长风退下之后,朱高煦开始构思他的新家具的外形,思索如何接触北方五大湖地区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