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养蚕、抽丝,到织布、染色,哪一步都不能马虎。
“十匹素绸,太少了。”朱高煦语气平淡。
织造主事嘆了口气,应道:“殿下说的是。”
“这十匹绸子,殿下,要是拿去做衣裳,估摸著也就够做个五件袍子。”
五件袍服。
朱高煦心思一转。那素绸,泛著淡淡光泽,触动了他。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新大陆的第一批丝绸,对,就要用它,做一件意义非凡的袍服!
“这十匹丝绸,本王全要了。”朱高煦开口,声音平淡,却不容拒绝。
“按市价,多少钱,一文不少地给你们结清。”
织造主事和钱管事一听,慌忙摆手。
“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
“为殿下效劳是草民的本分,这些丝绸本就该献给殿下!”
朱高煦脸沉了下来:“话不能这么说。”
“本王在新大陆立下的规矩,所有人的辛苦都得有回报。”
“这丝绸是你们的心血,本王买,天经地义。”
他態度坚决,吩附亲卫付钱,將丝绸仔细收起。
之后,他把织造主事单独叫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这十匹丝绸,你马上安排人,送到新京去,到新京找寻最好的製衣工匠。
3
“让手艺最好的匠人,用这批料子,给本王·-秘密做一件九章纹的太子龙袍。”
织造主事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
太子龙袍!还是九章纹!
那可是储君才能用的规制啊!
他一个织造匠人,也晓得这背后意味著什么。
汉王殿下这是这是要后面的话,他连想都不敢想,赶紧垂下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草民—
领命!”
朱高煦目送织造主事匆匆离去。
他背著手,站在原地,胸膛里一股热流在涌动。
踏上这片新大陆,从无到有,开创这份基业,几年辛苦,值了!
新威海的茶香飘了。
新大陆的丝绸也织出来了。
南边的古巴岛,是他的了。
西边的煤矿,炉火日夜不熄。
北边五大湖,探险队也送回了消息。
新京城里,神威一响,便是帝国的底气!
一个个定居点,从最初的朝不保夕,到现在的欣欣向荣,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设想一步步实现。
这片辽阔的土地,在他手里,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差不多了。时机,到了。
他朱高煦,不能再只是大明的那个汉王了。
在这新世界,他要立起一个全新的规矩,一个真正属於华夏子孙的强盛帝国1
“监国太子”
他轻轻吐出这四个字。他心想:“先以此身份统治这个国家,毕竟父皇还在世不便称帝,先遥尊父皇为皇帝,等父皇去世再正式称帝,让父皇也噹噹太祖这个称呼,我就做个太宗吧。”
但这,仅仅是开始。
他心里的那盘大棋,比这要大得多,也复杂得多。
“內帝外王”,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盘桓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这新大陆,他要做那个独一无二的开创者,帝国的奠基石。
至於旧大陆的大明,他將来还会以“外王”的名义去朝责颤见。
一个稳固的,说了算的中央朝廷,是这一切的根本。
眼下,各项產业都上了轨道,人心也稳了。
这个中央朝廷的架子,必须儘快搭起来,不能再等了。
这件太子龙袍,就是他放出去的第一个响箭。
是他告诉所有跟著他的人,也是告诉这片新大陆一一他朱高煦,决心已下!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一个新的时代,就要来了!
从织造工坊出来,朱高煦脚步未停,脑子里已然有了新威海丝绸產业的下一张图。
“钱种植园主,这五十亩桑园,不够看。”朱高煦直接点题。
“给你三年,二百亩,能不能做到?”语气不容置喙。
钱管事额角渗汗,二百亩,这担子可不轻!但他咬牙应下:“殿下钧令,草民万死不辞!这边的桑树长得快,只要人手跟得上,三年二百亩,定能拿下!”
二百亩桑园,蚕茧生丝的產量,那得翻多少番?
“织造工坊,也得跟上,人手、织机,都得扩!”朱高煦的规划一环扣一环。
“光有量不成,技术得拿下来。”
“缺钱缺人,新京那边,本王会安排。”
他的盘算,可不止新威海这一处。
“新威海这地儿是不错,但咱不能把宝都押这儿。”
“新杭州、上海那几块地,我叫人去瞅过了。”
“消息递迴来说,种桑养蚕,八九不离十。”
“等探明白了,就给本王全面铺开!遍地开!”
“这新明丝绸,將来不光咱们自己人用,还得给本王漂洋过海,去外国那儿换金山银山回来!”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阳光从桑叶间漏下,照在那素绸上。
未染色的绸缎,光泽內敛。
瞧著温润,却透著股韧劲儿。
这玩意儿,將来在欧罗巴那些王公贵族眼里,怕不是要抢疯了。
跟在后头的几个心腹,哪个不是人精?汉王这话里的意思,他们咂摸得明明白白。
特別是“太子龙袍”那档子事,早就在他们心头擂鼓了。
几人悄悄递了个眼色,心照不宣。
汉王这开天闢地的功业,前无古人啊,
眼下这局面,万事亨通,就差个名正言顺的说法了。
这事儿,得有人牵头。为了这新明天下,为了子孙后代,也该请殿下更进一步了!
这念头一起,就在这帮老臣心里头扎了根,暗流汹涌。
新大陆的春风,吹来了茶香丝光,也吹动了人心思变。
朱高煦对身后这帮人的小九九,会不知道?
他心里门儿清,只是懒得点破罢了,火候未到。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帝国的未来,哪有閒工夫管这些细枝末节。
这片新大陆,註定要见证一个前所未有的华夏文明拔地而起。
而他朱高煦,就是那个亲手开创这一切的人!
离开新威海,那十匹意义重大的丝绸,被朱高煦一併带走。
朱高煦在启程返回新京的途中,內心思考著,建立一个新国家似乎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思来想去,朱高煦內心顿悟:“是货幣,没有一种標准货幣靠金银称重完成大额交易,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