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一个如此落后,连铁器都未曾普及的部族,却拥有黄金这种贵金属。
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的声音很低,但每一个字都透著一股让人心悸的兴奋。
“这些黄金,一定是他们从別的地方换来的,或者是-他们向某个更强大的部落进贡之后,被赏赐下来的!”
陈祖义猛地抬头,火光映照下,他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传令下去!把这些金子和铜傢伙全都带走,尸体堆起来烧了,一根毛都別留下!马上回船!”
他一把將王二推开,大步向船边走去。
“咱们沿著海岸线,往北走!”
船队再次起航,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沿著尤卡坦半岛曲折的海岸线一路向北。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他们成了这片海岸线上最恐怖的瘟疫。
他们又接连洗劫了三四个类似的沿海村庄。每一次劫掠,都比第一次更加熟练和冷血。
第一次,他们还需要火齐射来壮胆。
到第三次,他们已经懒得浪费火药了。船只趁著夜色悄悄靠岸,张猛带著陆战好手如鬼魅般摸进村寨,直接割断哨兵的喉咙,然后就是一场无声的屠杀。
而每一次的收穫,都精准地印证了陈祖义的猜想。
越往北,他们遇到的部落规模越大,抵抗也稍显激烈,但收穫的黄金也成倍增加。
从最初的百十两,到后来的几百两。
在第四个村庄,他们终於碰上了硬茬。那是一个修建在小山丘上的部落,有简陋的石墙和瞭望塔。但在张猛带著人发起的夜间强攻下,那些石头防线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別。
攻破村寨后,他们在一个类似於神庙的石屋里,发现了真正的宝藏。
那是一面用黄金捶打出来的面具,掛在石墙上,面目狞,双眼镶嵌著绿色的石头。
海盗们粗暴地將它撬了下来,入手沉重,估摸著就不下十斤!
船舱里,临时用作储藏室的隔间內,金灿灿的战利品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黄金面具、金杯、金盘子,还有各式各样的小金人,在摇曳的马灯下,散发著让人疯狂的光芒。
一群海盗围著这堆金子,眼晴都红了,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的声响,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將这些金子都塞进自己怀里。
陈祖义站在船头,吹著微咸的海风,心中的狂喜却在风中慢慢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炽热的盘算。
他终於彻底明白了,在新京城时,那位年轻的监国太子朱高煦,那番看似平淡的话语背后,究竟藏看怎样的深意。
这位太子爷,不是让他来当一个打家劫舍、小打小小闹的小毛贼。
他是给了他一张通往巨大宝库的钥匙!
这些沿海的穷苦部落,不过是守在宝库门口的乞弓,他们手中零星的金子,是从宝库里漏出来的金沙。
真正的金山,在內陆!
在那些能让这些部落用黄金祭祀、能隨意赏赐出黄金面具的、更强大的文明手中!
“南洋算个屁!”
陈祖义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海面上迴荡,充满了狂傲与不屑。
在南洋,他啸聚万人,称王称霸,可那又如何?他要跟大明水师斗,跟阿拉伯商人斗,还要跟各路同行抢食吃,每一口饭都吃得惊心动魄,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復。
可在这里呢?
在这里,他面对的是一群拿著铜器石器的“野人”!
这里没有装备著巨炮的强大水师,没有能抵御衝锋的坚固炮台,这里只有数不尽的、几乎是唾手可得的黄金!
“回航!”
陈祖义猛地转身,对著身后的心腹下达了命令,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亢奋和决断。
“回海地!把船舱装满!下一次,咱们要干一票大的!”
他已经想好了。
这次回去,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派最得力的手下,驾著最快的船返回新京。
他要將这批黄金,严格按照太子爷定下的规矩,分出三成,足额上缴!
他要用这沉甸甸的黄金,向那位深不可测的太子爷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忠诚。
然后,他要更多的船,更多的人!
甚至...他要更好的火器!
他要组织一支真正的海盗军团!沿著黄金的踪跡,去抢一下內陆那些更加富饶的地方!
他,陈祖义,这条被扔到岸上的蛟龙,终於在这片新大陆,嗅到了一股混杂著黄金与鲜血的、足以让他化身为龙的滔天血腥气!
当船队返回海地港时,整个营寨都沸腾了。当那些沉重的、装著黄金的箱子被抬上岸,打开的一瞬间,所有海盗都疯了。
陈祖义没有理会那些狂欢的手下,他只是让张猛和王二带著亲信,將所有黄金搬入他那间最大的木屋,然后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当夜,他召集了所有船长和头目。
木屋里,金子就堆在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陈祖义没有说任何鼓动的话,他拿出私掠凭证,以及需要上交三成的抢掠成果作为保护费。
“都听清了?这些金子,按太子爷的规矩,交三成上去。剩下的,就是咱们的『私有財產』!是受大秦宪法保护的!谁他娘的敢私藏瞒报,谁敢黑吃黑,不用我动手,太子爷的刀,会亲自来砍他的脑袋!”
“但,”他话锋一转,拿起一块金块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猛地砸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金山,还在西边!想不想要更多?”
“想!”眾人齐声怒吼,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
陈祖义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