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炮击休达

休达外海，大秦宝船旗舰的甲板上，朱高煦迎著海风，面无表情。

海风咸腥，吹得他身后的大秦旗帜猎猎作响。他不需要任何观测工具，仅凭肉眼，就能清晰地看到那条连接休达半岛与非洲大陆的狭长地峡。

那里，就是休达的咽喉，也是它的软肋。

地峡上几个简陋的瞭望哨里，马林王朝的绿色五角星红旗仍在风中无力地招展。几个守军的身影在城垛上懒洋洋地来回晃动，其中一个甚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似乎对海面上这支庞大的舰队毫无警惕。他们习以为常地认为，这不过是又一次虚张声势的炫耀，最终会以一场无聊的对峙收场。

他们更不会理解，一种完全超越他们认知，以绝对的火力优势碾碎一切的战爭模式，即將降临在他们头顶。

朱高煦抬起手，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传令！”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著一股冰冷的杀意，穿透了海风的呼啸。

“所有船只，向著地峡一侧的火炮，准备开炮！”

命令通过旗手手中翻飞的各色信號旗，以及传令官声嘶力竭的吼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大秦舰队。

十艘大明宝船巍峨的船身甲板上，一门门大炮做好了装填的动作。

朱高煦的手，猛然挥下。

“开火！”

旗手手中的红旗也隨之猛地劈落。

“点火！”炮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轰！！！”

一声声巨响，仿佛是地狱之门被千军万马猛然撞开！

巨大的轰响震得海面都在剧烈颤抖，无数水被震得冲天而起。一股股白烟瞬间吞噬了整个舰队的侧舷，刺鼻的硫磺味呛得人眼泪直流。

数十枚在炮膛內就被烧得通红的铁球，拖著尖锐刺耳的呼啸，撕裂长空，在蔚蓝的天幕上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恶狠狠地扑向那条狭窄的地峡。

第一轮炮弹落地。

地峡上出现一些烟尘与碎石。简陋的木质柵栏和土石工事，在势不可挡的铁弹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被轻而易可地撕成漫天飞舞的碎片。一名站在瞭望塔上的摩尔守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一枚呼啸而至的炮弹连人带塔一同砸成了粉。

地峡上的马林王朝守军彻底被打懵了。

他们从未听过如此密集、如此响亮的炮声，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攻击。在他们的认知里，海战应该是船只靠近，双方水手互相射箭，然后跳帮肉搏。

炮弹砸在地上，疯狂地弹跳著，翻滚著，將路径上的一切都碾得粉碎。人的血肉之躯在这种力量面前，显得无比渺茫。

惨叫声刚刚响起，就被下一轮炮击的雷鸣彻底淹没。

休达要塞里那些老式的火炮，笨拙地调整著角度，徒劳地打出几发炮弹，却连联合舰队的船边都摸不到，炮弹无力地落入海中，激起几朵微不足道的浪。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防线，被动地，一片片地被剥离，被摧毁。

炮击还在继续。

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

联合舰队就那么静静地停在海上，有条不紊地，一轮接一轮地向著那片小小的地峡倾泻著炮弹。

宝船上的炮手们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態。他们严格按照操典，清理炮膛，装填火药，塞入弹丸，调整角度，点火发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半分迟滯。

没有衝锋，没有决斗，甚至看不到敌人。有的，只是冰冷的铁丸，震耳的巨响，和被一遍又一遍型成焦十的大地。

十轮炮击过后，朱高煦再次抬手，下令停止。

悠长的號角声响起，炮声终於停歇。

海风吹散了瀰漫的硝烟，露出了地峡的惨状。

原本还算平整的地峡，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坑坑洼洼、如同月球表面般的焦土。到处都是还在燃烧的木料残骸和破碎的石块，找不到一寸完好的地方。空气中瀰漫著硝烟、焦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地峡上，再也看不到一个站著的守军，也看不到一面完整的旗帜。

“发出信號，让葡萄牙人登陆！”朱高煦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早已在近海摩拳擦掌、等待多时的葡萄牙登陆部队，看到信號，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为了国王！”

他们乘坐著数十艘吃水很浅的浆帆船和小型补给船，奋力划桨，冲向那片刚刚被炮火洗礼过的海滩。

就在葡萄牙人开始登陆的同时，朱高煦的视线却锐利地投向了地峡的两侧。

震天动地的炮声早已惊动了四方。半岛主堡垒的大门轰然打开，一支数百人的守军举著绿色五角星红旗，企图衝出来夺回地峡的控制权。而在另一边，非洲內陆的方向，尘土飞扬，一支规模更大的马林王朝援军，也正从远处急匆匆地向著地峡包抄过来。

他们企图两面夹击，將刚刚登陆、立足未稳的葡萄牙人碾碎在滩头上。

“想得美。”朱高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调整炮口，向两翼延伸射击！不用打准，给老子用炮弹画出两条线，拦住他们！“

命令再次下达。

“轰！轰！轰！”

刚刚沉寂了片刻的炮声，再度狂暴地响起！

这一次，炮弹不再集中於狭窄的地峡，而是以更大的散布面，落在了两支援军的行进路线上。炮手们甚至不再精细瞄准，只是大概对准方向，將一发发炮弹打了出去。

这个时代的火炮命中率確实感人，这种盲射造成的直接伤亡十分有限。但它的目的，本就不是杀伤。

那惊天动地的声势，那在队列旁不断炸开的烟尘，那漫天飞舞的碎石和泥土，足以让任何一支没有经过炮弹洗礼的古典军队胆寒。

马林王朝的援军瞬间被炮弹的攻击打得阵型大乱。战马惊嘶，土兵抱头鼠窜，军官的呵斥声被淹没在巨大的炮响之中。他们前进的步伐，瞬间被彻底拖慢、打断。

就在这宝贵的间隙，第一批葡萄牙士兵已经衝上了岸。

他们踩在鬆软的沙土上，迅速抢占了地峡的地面，构筑简单的木墙。

当葡萄牙人开始登陆的同时，朱高煦的亲兵卫队也已下船。

两百名身著铁甲、一部分手持长矛一部分手持火绳枪的汉军士卒，与两百名以泰诺人为主的射击军，在滩头迅速列成了两个沉默而紧密的方阵。没有喧譁，没有口號，只有甲片碰撞和脚步踩在焦土上的沙沙声，与周围葡萄牙人的兴奋呼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的队列，横平竖直，长矛如林，枪口朝天。

朱高煦径直走到正在指挥部队的若昂一世面前。

“国王陛下，第一步完成了。”他指著正在迅速巩固的防线，语气平淡，“现在，该守住他们的反扑了。“

若昂一世的视线从那片被彻底犁烂的土地，移到朱高煦带来的那支军队上，喉结滚动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心中的敬畏，此刻已经变成了某种更深沉的东西，混杂著恐惧与狂喜。

反扑，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震天动地的炮声早已惊动了四方。

非洲內陆的方向，尘土大作，数千名马林王朝的援军，重整了被炮火打散的阵型，发起了悍不畏死的衝锋。他们挥舞著弯刀，吶喊著冲了过来，企图用人数和气势，將立足未稳的联军碾碎。

与此同时，半岛要塞那座孤城的大门也轰然打开，残存的守军倾巢而出，从另一侧发动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