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位於朱高煦最初划定的位置和恩里剋期望的位置之间,但更偏南一些,距离朱高煦的心理底线,大概还有四百里的缓衝距离。
对朱高煦而言,他成功地將整个北美,以及具有重大战略价值的加勒比海核心区域,都纳入了大秦的势力范围。
而对恩里克而言,他虽然没有得到最理想的结果,却也为葡萄牙爭取到了一片比整个欧洲还要广阔的土地。而且,那条神秘的巨河,最终被划入了葡萄牙的势力范围。
“就这里吧。”恩里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嘶哑,带著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兴奋。
“好。”朱高煦点了点头。
他击了击掌,门外立刻走进来几名早已等候多时的文书。其中既有穿著大秦官服的汉人,也有恩里克带来的,通晓多种语言的葡萄牙书记官。
“以这条线为界,起草条约。”朱高煦下达了命令。“一式两份,一份用汉文,一份用你们葡萄牙文。务必確保每一个词,每一句话,意思都完全一致。”
於是,在摇曳的烛光下,人类歷史上第一份瓜分新世界的协议一一《新京条约》,开始被一字一句地书写下来。
条约的墨跡还未乾透,朱高煦便亲自用印,在那份汉文书写的条约上,盖上了大秦那方刻著“大秦皇帝”的印璽。鲜红的印泥,在泛黄的纸张上留下了一个庄重而清晰的印记。
他將另一份写满葡萄牙文的羊皮纸捲轴递给恩里克。
“王子,带上它,回去交给你的国王。等若昂一世陛下的签名送回来之后,这份条约,就將正式生效。届时,日月为证,天地共鉴。”
草擬好条约,压在恩里克心头最大的石头终於落地。接下来的几天,朱高煦便带著他,开始参观这座正在蓬勃发展的都城,
他们首先去看的,是还在建设中的新京皇宫。
虽然还只是一个巨大的工地,但光从那已经铺设好的,用巨石垒砌的地基来看,其规模就足以让恩里克膛目结舌。他去过欧洲许多国家的王宫,在眼前这个庞大的地基面前,都显得像个侷促的乡下城堡。或许,只有传说中早已衰败的君士坦丁堡大皇宫,才能与之相提並论。
工地上,数以千计的工人正在忙碌著。有穿著短褂的汉人,也有肤色黑的土著。汉人大多是技术工匠,指挥著土著们进行搬运、挖掘等重体力劳动。整个工地井然有序,充满了力量感。
“我的宫殿,不需要像我父皇的紫禁城那样奢华。但它必须坚固,要能屹立千年。”朱高煦站在高处,指著下方的工地,语气平淡,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参观完宫殿,朱高煦又带著恩里克回到了自己的庄园。一场东方风格的盛大宴会,早已准备妥当。
长条的桌案上,摆满了各种恩里克从未见过的菜餚。有烤得金黄流油的野牛腿,有清蒸的、带著淡淡甜味的河鱼,还有各种用新大陆出產的蔬菜烹製的小菜。
最引人注目的,是酒。
那酒盛在白色的瓷瓶里,清澈透明。一打开瓶塞,一股辛辣而醇厚的香气便瀰漫开来。
“这是用这片土地上的高梁,加上我们东方特有的酒麴,酿造的烈酒。”朱高煦亲自为恩里克倒满了一杯。“尝尝,比你们的葡萄酒,带劲多了。”
恩里克端起酒杯,学著朱高煦的样子,一饮而尽。
一股火线从喉咙瞬间烧到胃里,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脸上瞬间涨得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朱高煦看著他狼狐的样子,哈哈大笑。
宴会的气氛,在酒精的催化下,变得热烈而融洽。双方都绝口不提白天在地图前的唇枪舌剑,
只谈风月,只敬友谊。
酒过三巡,恩里克的脸颊已经泛起陀红,眼神也有些迷离。他看著坐在主位上,谈笑风生的朱高煦,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东方君主,时而像个冷酷无情的独裁者,时而像个精明到骨子里的商人,此刻,又像个热情好客的豪爽朋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就在恩里克思绪飘飞之际,朱高煦再次举起了酒杯。
“王子。”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条约已经签了,土地也已经分了。但这份条约,不仅仅是一张纸,它是我们两个国家,未来百年,甚至数百年联盟的基石。”
他看著恩里克,眼神变得深邃。
“有了巴西,你们葡萄牙,就有了退路,有了无限的可能。但光有土地还不够。”
朱高煦顿了顿,拋出了一个让恩里克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的问题。
“王子,你想过没有,当你们的『葡萄牙、巴西和阿尔加维联合王国”,真正建立起来之后。
你们將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恩里克一愣,下意识地想到了卡斯蒂利亚,
“不,不止是卡斯蒂利亚。”朱高煦摇了摇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当这片新世界的財富,源源不断地流入欧洲,你觉得,英国人会怎么想?法国人会怎么想?那些热那亚、威尼斯的商人们,又会怎么想?”
“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鯊鱼一样,蜂拥而至。到时候,你们要面对的,是整个欧洲的贪婪。”
朱高煦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著一股冰冷的寒意。
“而我,在这片大陆的北方,同样会面对他们。”
“所以,这份条约,除了瓜分土地,还有更重要的一层含义。”
“那就是,尽一切可能阻止后来者获得新大陆的优质土地。”
“任何一个欧洲国家,只要他的船敢越过我们划定的界线,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在南边,由你们负责拦截。在北边,由我们负责清理。”
“我们,要联起手来,把所有后来者,都挡在这片新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