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拉过男孩,粗糙的手掌轻抚孙儿稚嫩的脸庞:“这孩子自幼聪慧,已识得百字,而且勤快懂事,性子乖巧。”
老者声音哽咽,“明日……明日那些畜生定会再来。老朽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了,可我孙儿……”
“求小友带他走吧!做个书童也好,当个杂役也罢,只求给他一条活路!”
老者作势就要跪下,被陈玄一把拉住。
“老丈,使不得使不得。”
男孩双眼通红,却十分懂事地没有哭出声。
陈玄扶著老者坐下,接过布袋解开繫绳,只见袋中有一块金锭,还有半截残香。
“嗯?”陈玄眼露精光。
他捻起残香,只见香体暗红,表面缠绕著螺旋状银纹,能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
“老丈,这香是?”
老者见陈玄神色有异,解释道:“老朽年轻时,有一年大雪封山,在山上救了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他在我家住了半月有余,临走时留下此物,说是紧急时刻可以点燃,自有仙人过来相助。”
老者面露黯然:“前段时间,老朽试著点过,但並无回应,兴许是这香放了太久,早已失了灵验。”
陈玄轻轻摩挲著残香,沉吟片刻后温声道:“老丈,说来也巧。晚辈在书院求学时,曾听先生讲过这等仙缘奇事。”
“此香既为仙家之物,想必自有灵性。老丈不妨再耐心等等,或许……”
他顿了顿,望向门外,“仙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
却说那壮汉一路纵马狂奔衝上青螺山,將身后两个嘍囉甩得不见踪影。
他跌跌撞撞滚下马背,连滚带爬跑进一处山洞。
“大……大王……”壮汉跪伏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山下有……有鬼!”
洞內火光摇曳,石椅上坐著一个魁梧身影。
那人缓缓抬头,灰白长发胡乱散落,五官硬朗,一道狰狞刀疤从他左眼角斜贯至右下頜,在昏暗火光中更显可怖。
虽是寒冬时节,他却敞著衣襟,结实的胸肌隨著呼吸缓缓起伏。
“鬼?”刀疤男子放下手中酒杯,声音低沉如闷雷。
只这一眼扫来,壮汉便如坠冰窟。
“我段天狼从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还从未见过鬼,更未怕过鬼。”
壮汉浑身战慄,身体伏得更低。
眼前这位大王的狠辣手段,怕是连厉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发生什么了?”
当即,如竹筒倒豆子般,壮汉將山下遭遇一五一十道出,说到那诡异书生时,他声音发抖,身子仍不住打颤。
段天狼將杯中酒一饮而尽:“废物东西,前面带路。”
壮汉慌忙跑出山洞,翻身上马,衝下山道。
段天狼抓了件皮衣披上,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掠出山洞,稳稳跟在马匹后方。
夜雪初霽,月光如银。
段天狼身形如风,每一次点足都只在雪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跡,灌木丛上的积雪被他的衣袖带起,在身后扬起细碎的雪雾。
段天狼眉宇间透著戾气,他心中满是鬱结,不然也不会独自喝闷酒。
他从戎十年,凭一身武艺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奈何功高震主,被上司设计陷害,脸上那道狰狞刀疤便是当时留下的。
他一怒之下,连夜屠尽上司满门,从此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只得落草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