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虽过得不体面,倒也逍遥自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意恩仇。
可大概半年前,一个人找上门来,自称“玄冥道人”。
段天狼至今记得那晚,他苦修三十载的內家真气,在那道人面前如同笑话一般。
他拼尽全力出手,竟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
那道人只是轻轻抬手,他便如小鸡仔般被凌空提起,浑身真气凝滯,动弹不得。
“要么听话,要么死。”
从此,他便成了那道人呼来喝去的爪牙。
今晚,那玄冥道人又找他催要活人。
说来也怪,那道人行事阴毒,送入洞府之人皆是死状悽惨,却又偏偏立下规矩,不许抓山下村民上山,甚至还要他约束手下,在山下行事要留有克制,莫要过分激怒官府。
可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哪还有外来商旅经过?
段天狼暗自授意手下可去村里“想想办法”,不料这群废物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当。
段天狼眼中闪过一丝阴鷙,脚下步伐不停。
有鬼?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鬼?
不到片刻,就已遥遥望见山脚稀稀拉拉的农舍。
……
木屋內,油灯燃烧发出噼啪声。
陈玄借著油灯光亮,教男孩写字。
忽然,陈玄抬起头,眉头微皱。
不一会,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音渐大。
老者站起身,面露慌乱。
他原以为今夜能平安度过,待明日书生带著孙儿离去便可安心,谁曾想……
“老丈宽心,”陈玄安慰道,“我好歹也是个读书人,那些山贼再凶神恶煞,也会有所忌惮的。”
梁国崇尚文教,最是敬重读书人。按照梁国律法,劫掠士子者罪加三等,各地官府对读书人遇劫之事,向来严查不贷。
“后生啊,你不懂!”老者面露著急,“他们那伙人可不管你是不是读书人。”
说著,马蹄声在院门外戛然而止,四下陷入一片死寂。
院中忽然传来一阵衣袖破空声,一个魁梧身影飘然落在雪地上。
“装神弄鬼,何不出来一见?”
月光將段天狼魁梧的身影投在木门上。
安静片刻后,木门“吱呀”轻响。
段天狼眯起眼睛,只见一个青衫书生从容推门而出,反手又將门扉轻轻掩上。
月光下,那书生神色淡然,哪有半分鬼魅之相?
段天狼心中先是一喜,此人一看就是个外乡之人,他可不管什么梁国律法,直接打个半死带上山去交差。
可待他细看时,心头却猛地一紧。
这冰天雪地里,书生竟只穿了件单薄青衫,衣角在寒风中纹丝不动。
书生脸上看不出一丝惧色,反而带著几分似笑非笑。
他忽然想起玄冥道人那双眼睛,眼前此人竟同样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不会真是鬼吧?”段天狼忽然有些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