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
雨。
修建庙宇的工程也只好暂时停了下来。
吃过早饭,吴安、吴楷便以採买为由,带著两名弟子进了城。
新垣平也没有在意,便留在了旧宅中。
他先照例练了一会儿气,然后閒来无事,便在旧宅里閒逛起来。
经过吴楷二人的房间时,他忽然瞧见里面正摆著一块石板。
新垣平好奇地走了进去。
石板上有许多痕跡,看上去乱七八糟的。
他知道吴楷经常在地上、石板上画来画去,但此前也未在意,並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现在仔细一看,他依稀能看出来,这画的是一座庙宇,而且其形制独特、结构巧妙,若是能修出来,堪称绝妙。
新垣平想了想,然后便拿来布帛、毛笔,將这图纸誊抄了下来。
誊抄完后,確认无误后,这才收起布帛,离开了房间。
只是当他出来时,周亚夫与吴行明也正好步入院中。
將新垣平被嚇了一跳。
周亚夫见状,笑道:“新垣方士这是怎么了?如何被嚇成这样?莫非是把我们当成了诸怀?还是说干了亏心事?”
新垣平迅速调整好姿態,先行礼问候,然后才解释道。
“郡守误会了,我如此惊愕,盖因昨晚曾梦到仙翁,仙翁言今日有贵人光临寒舍,未曾想竟是郡守冒雨前来。”
吴行明闻言皱起眉来,你也会託梦?
周亚夫道:“哦?竟有如此奇事?那仙翁可曾告诉你,我今日为何来访吗?”
“此事有违天机,仙翁並未相告。”
周亚夫心中不屑,这新垣平装神弄鬼的,说了和没说一样。
“那我们进去再谈。”
新垣平便领著二人进了屋,然后给他们倒起茶来。
“郡守该让人先来知会一声才是,也让我有所准备。”
“哦?方士需要准备什么?”
“自然是茶水,如今家中只剩一些粗茶,也不知是否合郡守胃口。”
周亚夫笑道:“我本是粗人,正適合喝这粗茶。”
新垣平跟著坐了下来,然后端详起他们来,想知道二人来此的真实目的。
而周亚夫也没有拐弯抹角,喝了一口茶,便直言道。
“我来武德县已有六日,郡內政务繁忙,明日也该回去了。”
“郡守勤政怜民,实乃百官表率。”
周亚夫没理会他的恭维,继续道:“那方士打算何时离开?”
“前路难测,明日之事谁又能尽知呢?”新垣平说著,忽然看见周亚夫目光炯炯的眼神,当即改口道:“至少得先將这庙宇修建好,再谈其他。”
“等庙宇修建完后,我劝方士还是离开河內郡为好?”
“为何?”
“若是继续留在河內郡,那等待方士的,恐怕只有牢狱。”
“那不知郡守打算以什么罪名抓我?”
“这几日,我已经將事情都查清楚了,你先是哄骗猎户,然后以诸怀之名嚇唬他们,接著再暗中屠杀牲畜,造成百姓恐慌,我说的可有错?”
新垣平闻言丝毫不慌,反而是气定神閒地问道:“郡守可有证据?”
“那两个猎户便是人证?”
“可我如何听闻他们是被郡守胁迫,才迫不得已改了口?”
本来周亚夫是想让那对父子与百姓如实相知,不產生误导,但不知为何,现在竟然流传,是他逼迫二人改的口,导致根本没人相信。
周亚夫觉得肯定是新垣平从中作祟,但依旧没找到切实的证据。
“哼,你当真以为我没有证据?我如今来见你,只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难看。”